如果他真的爱云墨，不会用‘傻’这个字眼来形容云墨。
傅时霆从没有说过吟吟傻，甚至别人说吟吟傻，他会非常生气。
这就是不爱与爱的区别。
“A国有句话叫久病床前无孝子。我想云墨的家人应该是爱着他的，不然不会想方设法花金钱和精力为他治病。”秦安安喝了口水后，调整好心态。
“这倒是。但是不管怎样，他的家人都不该朝你撒气。”
“是我手术之前没跟他们沟通好。他们以为我能让云墨恢复正常。”秦安安垂眸看向病床上的云墨，“可能是我的哪句话给了他们这种错觉。”
“他们那是异想天开。能让云墨的病情稍微好转，就是不错的成果了。”护士安慰道，“秦医生，您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对了，您该收的手术费，可别忘了收。”
秦安安只收了他们前期给的定金，之前约定剩下的部分手术后给。
但看云墨家人的态度，秦安安已经不打算收剩下的钱了。
她当初答应给云墨手术，不完全是为了赚钱，而是因为吟吟。
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后，病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睛。
秦安安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与他对视。
“云墨，你感觉怎么样？”她放下手机，柔声问，“你的头可能会有点疼，这是正常现象。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云墨看着她的脸，很快给出反应。
他不仅点了点头，还从喉间发出了一声‘嗯’。
秦安安看他的眼神、表情，一点儿也不觉得他是傻子。
他和吟吟当初的反应差不多。
她除了跟傅时霆吵架时，故意用吟吟的病激怒他时说过吟吟是傻子，其他时候，她从没觉得吟吟是傻子。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叫秦安安。”秦安安之所以跟他自我介绍，是因为她以前没有机会跟吟吟这样介绍过。
如果时间能倒流，她多么希望在吟吟术后，能第一时间说出这句话，给病人安全感。
“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可以告诉我。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以把你的情况告诉你身边的人，让他们通知我。”秦安安握着他微凉的手掌，“我会尽量帮你。”
云墨眉心舒展，再次轻轻应了一声。
“如果你觉得头晕，可以闭上眼休息。”秦安安见他有些安静，继续道。
他摇了摇头，干净清澈的眼睛，炯炯有神看着她。
她起初对他礼貌微笑，但被他长时间看着，有些赧然：“云墨，你在想什么？”
“我叫……云墨？”他迟疑着，说出这几个字。
“是啊，你叫云墨。你生病了，你家人请我来给你治病。”秦安安耐心解释，“你现在可能会头痛或者偶尔大脑一片空白，你不要担心，后续会慢慢缓解。”
云墨嘴唇动了动，发出沙哑的声音：“谢谢。”
病房门口，云墨父亲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云墨之前醒过两次，一次像听不到声音，毫无反应，第二次虽然能听到声音，但是目光呆滞，不理人。
没想到，他这次醒来，竟然能开口说话了。
“云墨！我的好儿子！”云父大步走进来，一把将秦安安推开。
秦安安完全感受不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尊重。
他好像要一把将自己推出病房。
她盯着这个男人的侧脸，想说什么，又被理智制止。
她虽然心疼云墨，但她和云墨无亲无故，她给云墨做完手术，要是云家对手术满意，她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秦医生，刚才是我错怪你了！”云父在跟云墨讲话得到回应后，立即转身，对秦安安激动开口，“云墨能听懂我喊他，这是很大的进步啊！秦医生，剩下的尾款，我会在三日之内打到你卡里。至于后续……如果云墨没别的疑难杂症，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秦安安怔了一下。
他的意思是，让她拿钱走人，云墨以后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了。并且以后不要再打扰他们？
可是她很想知道云墨后续的恢复情况。
“云先生，我可以不要尾款。只要您让我后续回访他的病情。这是我们医生的职业习惯。”秦安安道。
“秦医生，你对每一位病人都这么负责吗？”云父扯出一抹带着深意的笑容，“如果我到时候能接到你的电话，我当然会接。要是我忙起来接不到你的电话，那你也不能怪我哦！”
秦安安感觉他脸上的笑，有几分邪恶。
她从来不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一个人，可云父却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他上句话的意思在说：你以后尽管给我打电话，但我绝对不会接。
她不理解，为什么不让她回访？
难道他能保证云墨以后的病不会再出问题？如果他真心为云墨好，是不可能对作为主治医生的她这么无礼的。
她十分愤怒，想指责他，可是眼角余光瞥到病床上的云墨，她将怒火生生忍下。
罢了，反正她知道云家的住址，到时候她可以直接去云家。
她从医院出来，不出半小时，手机收到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
她的银行卡里，收到了云父打来的尾款。
看着这笔钱，她的手指紧紧攥住。
这家人真的好奇怪！
在手术之前，他们对她非常尊重，她说什么，他们都跟着应和，生怕她拒绝给云墨治疗。
可她给云墨做了手术后，他们的态度一百八十度惊天逆转。
她决定后续一定要去云家回访，她不信他们能关门不让她进。
回到家，张嫂看她沉着脸，担忧问道：“安安，怎么了？你那个病人情况不好吗？”
她摇头：“病人挺好的，但是病人家属不对劲。”
“你是医生，你只要管病人就好了。病人家属不对劲那是他们的事。要是你还得管病人家属，那你多累啊！”张嫂抱着子秋，安慰道。
“病人的病和吟吟一样。我看到他，就想到吟吟。想到他后续或许不能得到很好的照顾，我很揪心。”她说出原因。
“他们花这么多钱请你去做手术，说明他们对病人是重视的吧？就算没那么疼爱，应该也不至于虐待他。”
“这倒是。应该是我多心了。”秦安安嘴角微微上扬，笑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想吟吟，我总觉得我这个病人和吟吟有几分相似。更离奇的是，我觉得他父亲有点像傅时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