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艰难地趴在地上,冷汗和血水黏稠地混杂在一块,使额边的发粘腻地贴在脸上,再无半分清丽秀美可言。
一身的血污染了少女的白裙,且被劈得焦烂,衣裳边儿带着火星子卷起。
可谓十分狼狈。
她目前这个模样,扔在很多人面前,都是极尽楚楚可怜的美人,万分惹人心疼的。
只可惜。
坐在她面前的座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
是某个不知怜惜的纯粹的魔。
墨斩澜。
“怎么,”墨斩澜双腿交叠,在上的那只脚踏着一颗新斩下来的兽首,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地上的繁洛,揶揄嘲弄地笑了笑,“才五道诚心雷,就受不了了?”
他穿着一身伪装式的白,可这再素净的纯白也压不住他一身的邪性与残忍。
繁洛堪堪用手肘撑着地,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倔犟地咬紧牙关,忍着不让自己上涌的心口鲜血喷出。
这魔头……就是个纯粹的疯子……
“尊……尊主。”
繁洛咽下一口污血,只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牵动了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每一道诚心雷都丝毫不留情面地劈到了她的全身,疼得钻心剜骨。
她在系统里的积分还为了重生而花光了,不可再为她抵挡伤害,顶多提供信息和使用些术法,而她为了卖惨,不能使用法术护体,只能够用身体硬抗。
自己已经被折磨的如此狼狈了,面前的魔头纹丝不动,甚至像看一场枯燥乏味的闹剧一样,眼神都懒得给几个。
可是系统明明告诉自己,上一世棠纪雨和墨斩澜之所以能够合作,就是出于墨斩澜的怜惜。
而这怜惜到底在何处?这疯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怜惜人?
“我已经……挨完了这五道雷……您…可以相信我了吧…?”繁洛咳着血,说的非常艰难,“我是真心……想向您…投诚的……”
墨斩澜觉得挺没意思的,他看了看自己右手那长而黑的魔族指甲,只需要轻轻划过人的脖子,就可以使人再也了无声息。
“嗯。”他漫不经心地哼,看着这指甲,想着这么轻松就杀人,那也太便宜猎物了吧,果然他还是更喜欢残忍的虐待,最好在了结一个人之前,先给予些希望,再陡然,给人哗地一下拉入地狱,那才有意思吧。
繁洛听着他的轻哼,以为他是认可了自己,艰难地向前爬了两步:“那么……尊主,我……”
却遭到了墨斩澜嫌恶地看了一眼,这魔上一刻还在漫不经心地神游,这下立马变得邪戾十足,阴晴不定之程度把繁洛吓了一跳,让她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忽然……挺佩服棠纪雨的,她是如何和这个疯子和睦相处那么多年的。
“是啊,”墨斩澜起身,想到了什么,甜腻地笑了笑,“热身结束了,现在开始正式劈雷吧?”
繁洛眼睛一黑,眸中才燃起的亮光顿时熄灭了。
剧烈疼痛的身体忽然开始打起了一发不可收拾的颤栗,在墨斩澜站起来,影子压到她身上,阻挡了所有亮光的那一刻,她没来由地感觉到极度的痛苦。
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这一刻,繁洛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真的可能会死在这里了。
她这两世都轻轻松松占用了明蕴的人生,因此,也把抢走棠纪雨的经历想的太简单了。
简直都快忘了自己几斤几两,配不配得上,承不承担得起。
墨斩澜如此站着,安静了好久,久到快把繁洛逼到崩溃了,才又一笑:“我是那么出尔反尔的吗?放轻松,看把你吓得。”
他让开了步子,影子的压迫离开后,繁洛得以喘气的机会,努力收起浑身的冷汗,颤抖着问道:“那么,我……”
“你通过考核了,我答应你的要求,”墨斩澜坐回自己椅子上,厌倦地看着她,希望这场枯燥乏味的闹剧快点结束,“走。”
繁洛现在哪里又站的起来,可是她清楚地看到,自己多拖一会,墨斩澜的眸中就多出几分的不耐烦,她怕到极致了,极度恐惧这魔头一个反悔又决定把自己弄死了,拖着痛到犹如万蚁蚀骨的腿,一瘸一拐地走。
临走前,墨斩澜指尖一道魔光又击中了她的眉心,把繁洛吓到半死。
墨斩澜笑着:“怕什么?问个问题罢了,你叫什么?”
繁洛不清楚这魔光的功效,不敢说谎,如实回答道:“繁洛。”
墨斩澜放她走了。
在繁洛一瘸一拐走了没多久,墨斩澜食指一抬,一左一右两个面容尸白的纸童出现在旁边。
“化戚、鬼哭,跟上她,然后……她想要做什么,全部跟她反着来。”
“是。”
纸童听令,脑袋一垂,即刻准备出发。
可这又惹得墨斩澜不高兴了,他说道:“这个时候,你们应该问我,不是说好了答应她的要求,为什么出尔反尔呢?”
纸童没有丝毫违背指令的意思,也不明白为什么少尊要自己质疑自己,他们谦恭地跪在地上,等待着发号施令就立即出发。
“真是无聊。”墨斩澜笑也不笑了,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繁洛……有点意思但又很没意思,有意思在于这女人灵魂和身体并不匹配,若说身体是个正常修仙女弟子,那么灵魂简直脆弱的像个幼婴,根本不配得到这副身体。
没意思在于……繁洛这个灵魂,无聊透顶,惊恐万状、谄媚讨好,和很多他见到的人一模一样。
墨斩澜方才击出的魔光是蚀心蛊,蛊虫深入,他就立马知道了这些事。
哦对,那个他其实希望别人问,但是他身边并没有人敢问的问题,他明明说好了答应她的要求,怎么出尔反尔,反将一军呢?
墨斩澜勾起一个笑容。
自然是因为,他可是魔啊,魔头啊,身为魔,不就是以祸害那些自诩正派的修仙者为乐吗?言出必行,诚心以待,可不可笑?
被温养着的小丫头片子自动送上门来,自以为是地笃定凭着几句话、卖个惨,就能够轻松拿捏拉拢他,墨斩澜发觉这些人可真越发蠢的好笑了。
但是也不能放着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吧,那束承载了他魔气的蚀心蛊,就是他观看了这场闹剧而赏的几枚铜钱。
好好期待你的结局吧。墨斩澜残忍恶劣地笑了笑。
就是可惜了,这样的想法只能够自己想想,无论是活着的兄弟、下属,还是死了的兄弟、下属,都不能够理解他的阴晴不定,这些纸童更不必说,无脑听从他的命令。
真遗憾,没有个人能稍微懂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