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丛哥，有话直说，吞吞吐吐也不是你的风格呀？”
正在开车目视前方的赵山河，看到丛奎叫了下自己名字后，就没有下文了。
感觉颇为诧异。
转过头去就看到意外的一幕，只见丛奎憨厚的脸上特别不好意思。
心想是不是这段时间，受打击成这样了？
“我是说……要不我辞职算了，跟着你干我觉得更痛快，这国企里面天天勾心斗角太累了。”
“那怎么能行呢？你现在年富力强还是国家干部，怎么能跟着个体户到处打游击呢？那可不是你的人生，别遇到点小挫折就自暴自弃的。”
赵山河看到丛奎落寞眼神，心中倒是有点感动，也许是看到自己对兄弟们太好了，心生羡慕。
不管怎么说人家可是副厂长，能够下定决心说这话，就说明对自己那种信任。
这就是无价的。
不过当前自己公司就在印刷厂门口，况且自己还有后续宣传画册的业务。
如果换个不熟悉的人做厂长，到时候还要重新磨合，哪有现在这样丝滑顺畅？
都说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赵山河尽管心肠不坏，不过他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谦谦君子。
不管做什么事情，利益最大化才是王道。
尽管赵山河现在确实缺人，丛奎作为国企领导，组织纪律性强，也是不错的人选。
不过对丛奎的定位是，留在印刷厂比跟着自己显然更符合自己的利益。
这就是赵山河的真实想法。
“我说的可是真的，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丛奎看到赵山河不答应自己，顿时就有点捉急。
“丛哥，人生没有永远顺风顺水。首先我们这次必须要把钱运来给绳之以法，另外你也必须要成为印刷厂的厂长，这可是你这些年追求目标。”
赵山河看到丛奎沉默不语，担心他有想法，接着就向他承诺道：
“其实丛哥能够想着跟我创业，我肯定求之不得。不过现在尚早，等到你当上厂长以后，觉得还是没有意思的话，随时过来我都双手欢迎。”
“真的，那就一言为定。”
看到赵山河不是嫌弃自己，丛奎也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这种想法一旦滋生，就会像野草似的疯长。
“到了，就是这里。”
车子一路开到城北，看到成片的老旧住宅区。
在奉天南区最富，经常有人开玩笑说是南帝，北区属于贫民区，也被人戏谈为北丐。
吉普车在奉天土著的丛奎指引下，在城北破败的街道中穿行，终于在一处土坯茅草屋前停下来。
“停，就这家。”
丛奎说完就率先下车，看到虚掩的小院门，想想还是在门口喊道，“家里有人吗？”
这时赵山河也从车上走下来，看到房门里走出来个头发花白的王翠香，步履蹒跚的走过来道，“你们找谁呀？”
“大姐，我是印刷厂的丛奎，今天特意过来看看您，我们到屋里说吧……”
丛奎看到王翠香就知道，她就是陈晓丽的妈妈，于是就扬起在路上买的一桶豆油开口道。
“印刷厂的，我女儿已经死了，你们还过来干什么？别跟我猫哭耗子假慈悲……”
王翠香没想到竟然是印刷厂的，想到女儿死不瞑目，顿时气愤的就要往外赶人。
“您就是陈晓丽的母亲吧，这是我们刚上任的厂长丛奎，现在听说您女儿死得不明不白的，这次特意过来了解情况，给您鸣冤昭雪的。”
赵山河一看也不能硬闯啊，只能临时给丛奎升任为厂长。
他知道只有这样，王翠香才可能配合他们。
王翠香听说丛奎是厂长，顿时就不再阻拦。两人就跟着走进屋里，只看到冷锅冷灶家徒四壁。
赵山河的心情，也很不好受。
王翠香自己作为寡妇，好不容易把女儿给拉扯大了，赶上上山下乡，听说回来就能给分配工作。
于是陈晓丽就做了插队知情，回来后还真就分配到了印刷厂。
家里终于有个端铁饭碗的。
王翠香以为从此后，就能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到时候再给女儿找个好对象成家立业。
自己也算是对女儿有个交代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刚上班不长时间的陈晓丽，突然有天回家就精神恍惚。
王翠香感觉不对劲，怎么问也不说。
从此以后看到女儿日渐憔悴的面容，王翠香心如刀绞，结果突然有天就传来女儿跳河自尽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王翠香如同五雷轰顶，自己漂亮单纯的女儿，平时都特别爱笑怎么会自杀。
王翠香恨死自己，这段期间女儿的反常表现，当时尽管察觉到，可还是掉以轻心了。
最终造成这样不可挽回的结果。
感觉到天塌的王翠香，觉得女儿肯定不会无故自杀，于是就跑到印刷厂去讨要说法。
结果就遇到副厂长钱运来，说陈晓丽自杀是在下班回家发生的，和厂里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王翠香要再敢闹的话，就让人把她给抓起来，讨要说法无果的王翠香当然不甘心。
只是再去印刷厂的时候，就被门卫拦在外边，说这是钱厂长下达的命令，不能扰乱厂里生产秩序。
王翠香哭告无门，只能在对面等，希望能看到厂里管事的人，必须要把这事给搞清楚咋回事？
后来终于有好心人告诉她，说陈晓丽被厂领导钱运来给祸害了，想搞清楚只能找车间主任田大林。
王翠香终于等到了田大林，可是田大林就算知道他也不敢随便说呀。
毕竟钱运来是顶头上司。
就这样王翠香没有讨到任何说法，就只能回到家里，每天以泪洗面。
最后又下定决心要去告状。
只是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加之钱运来担心事情败露，动用各种关系花钱疏通。
结果派出所也因为证据不足无法受理。
后来有一天下大雨，王翠香半夜三更被人家从外边扔砖头，把她家的玻璃都砸碎了。
王翠香知道这肯定是有人恐吓他，也知道钱运来势力很大，自己作为平头百姓根本斗不过他的。
结果后来在翻拣收拾女儿遗物时，突然看到一封遗书。
看到这封信后，王翠香顿时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