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菜市场人声鼎沸，夹杂着人们的欢笑声与叫骂声。
这是霍夫人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
她以为这个时间点的人，都还在睡梦中，毕竟，她一直以来接收到的信息都是早上九点才是上班高峰期，即便是她自己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事情需要早起出门，但也不会这么早。
所以这一切对于霍夫人来说，都是新奇的，是第一次见到的。
相比这一点，霍夫人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正在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触。
这些人，或许在别人的眼中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需要早起而已，可落入此时此刻的霍夫人眼中，他们都是在为了活下去而努力着。
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生的气息。
这一刻，霍夫人突然意识到了方莹莹为什么要带自己来看这些东西了。
站在一旁一直注视着霍夫人面部表情变化的方莹莹，察觉到了霍夫人此时的内心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顿了几秒后，她出声说道：“您现在在想什么？”
不是问您在想什么，而是现在的您在想些什么。
多出了几个字，整句话带出来的意思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听见方莹莹的询问后，霍夫人迟疑了几秒，旋即这才开口回答道：“我似乎明白你得意思了。”
霍夫人向来就不是一个蠢的，她自然清楚方莹莹为什么要带她来看这些东西，也知道方莹莹想让她从中明白些什么，只是，她的内心太过挣扎了。
一边，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活不下去，即便是做再多的挣扎，到最后都是徒劳无功。
另一边，她在亲眼见识到了凌晨四点半的急诊科，以及五点半的大街，她心里发生的巨大改变，是无法骗过她自己的。
这一刻的霍夫人，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才是对于自己而言最好的选择。
她的心很乱，乱到此时的她根本就不能想其他的。
“还有时间，您可以慢慢想。”方莹莹微微一笑说道。
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剩下的，就是霍夫人自己的想法了。
能做的，不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
霍夫人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我知道了。”
除了这句话，霍夫人实在是不知道该会大些什么合适。
就这样，霍夫人和方莹莹两人在五点半的街头站了许久许久。
久到路灯关闭，天空放亮，久到车道上熙熙攘攘的车辆与人行道上的行人变得多了起来。
“回去吧。”霍夫人闭了闭眼睛，淡淡的出声说道。
闻言，方莹莹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好，我去开车，您现在这里等我。”
霍夫人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随后，方莹莹转身离开去往不远处的医院停车场，霍夫人则是一个人站在路边，继续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
方莹莹并不担心霍夫人会因为想不开而冲入那激流勇进的车流中寻死，她敢这么直接的离开，自然也安排了人在暗处保护着霍夫人的。
对此，霍夫人并不知情。
这边。
加班加点的在公司忙了一个晚上的霍青崖，此时正坐在车上朝霍家老宅的方向一点一点的接近。
开车的人是韩森。
透过后视镜，韩森见自家总裁神情疲惫，周身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悲伤气息，他溢到嘴边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车厢内的气氛别提多压抑了。
就在韩森以为这样的气氛会一直持续到老宅，却不曾想下一秒他就眼尖的看见了站在路边的霍夫人。
“夫人！”
“什么？”
韩森的一声惊呼唤醒了后座闭目养神的霍青崖。
面对自家总裁的询问，韩森默默的改变车道，放缓速度，回答道：“总裁您看，前面站在路边的人不是夫人吗？”他总归不至于一大早就出现眼花的情况吧？
可他记得霍夫人现在的身体情况很差的吗，怎么可能会只身一人出现在距离老宅几公里外的马路边呢。
就算是散步，也不可能散这么远吧？！
带着这个疑问，韩森将车停在了距离霍夫人几米之外的路边，随后，不等他出声，就看见自家总裁打开车门冲了出去，修长的双腿快步朝不远处的霍夫人走去。
“妈，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莹莹她人呢？”
正在路边等待方莹莹开车回来的霍夫人，突然听见自家儿子的声音传入耳畔，连忙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霍青崖身穿一袭手工定制的黑西装，外面套着一件同色系的大衣，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布满了疲倦的神色，唯独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莹莹去开车了，我站在这里等她，倒是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过来这边办事吗？”霍夫人温柔的笑着询问道。
“公司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让韩森开车送我回老宅。”霍青崖回答道。
他知道他的小姑娘今天会带着霍夫人出来，他现在突然很好奇他的小姑娘到底带自己的母亲去了那些地方，以至于让自己母亲那颗死去的心再次复燃。
在霍青崖的声音落下后，紧随其后而来的韩森也走了过来。
面对霍夫人那双温柔的目光，韩森笑着朝霍夫人打了个招呼。
“夫人早上好。”
霍夫人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道：“韩特助辛苦了。”
闻言，韩森连忙摆了摆手回答道：“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辛苦，命苦。
只是，韩森并不敢将自己心里此时此刻的想法给直接说出来，虽然这不过只是一个开玩笑的话。
两人说了几句后便停了下来。
霍青崖则是站在原地，陪着霍夫人一起等方莹莹，转头对韩森吩咐道：“你开车回公司吧，安排刚刚在车上我已经跟你详细说过一遍了，你回去后，就按照我说的去安排吧。”
韩森闻言，点头应下：“好的总裁，我一定不会辜负总裁所托。”
霍青崖：“......”
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韩森看的奇怪电视剧多了，说话总觉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