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后悔,也很自责,可他心里清楚,儿子对他心存恨意是无可厚非的,十年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他不敢相信这十年他的妻子和儿子是怎么过来的……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变成如今这副窝囊样,霍青崖心里有了一丝动容,却依旧不愿意抵挡不住这十年时间累积起来的恨意。
因为失忆而回不来?
这种借口谁爱信谁信,他霍青崖不信!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霍青崖漆黑幽深的黑眸中闪烁着浓浓的恨意,一瞬不瞬的盯着霍月明那张苍老的脸庞,薄唇轻启,逐字逐句道:“你以为你现在回来就能弥补这十年的空缺吗?”
“还是说你以为等母亲醒来第一眼看到你就能让母亲的病好起来?”
“霍月明,十年了,我和母亲早就已经当你死了,你大可不必回来碍我们的眼!”
十年前的霍青崖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得知父亲失踪后,他眼睁睁的看着霍夫人没日没夜以泪洗面,不断动用所有关系去寻找霍月明。
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霍夫人说的那句:“不论是死是活,都要找到人让他落叶归根,不然……他一个人在外面得多孤独啊……”
华夏人最信奉的就是落叶归根,即便人死了,也得接着他的尸骨回到家乡,这样才能让亡魂得到安息。
可他们最后得到的结果是什么?
整整十年,他数不清次数的看着霍夫人为了公司与自己操劳,渐渐地,他发现霍夫人一点一点的正在老去,他眼睁睁的看着,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每一次看见霍夫人,他对霍月明的恨意就加重一分,直到现在,他和霍夫人已经彻底将霍月明放下,可霍月明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闯入了他们的世界中。
“我……”霍月明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无法否认自己对妻儿的亏欠,他想弥补,又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
“你什么你?马上离开这里,彻底消失在我和母亲的世界中,就当你从来没回来过!”霍青崖凌厉的语气一点儿退让的意思都没有,俊美无俦的脸上溢满了恨意。
就在霍月明打算带着愧疚与自责离开时,手术室上的红灯熄灭了,紧接着,手术室的大门缓缓打开。
“手术很成功!!!”为首的护士兴奋的喊道。
提醒吊胆的韩森听到这话,瞬间放下心来,扭头看向自家总裁,见他紧绷的神情松懈不少,心里忍不住的替自家总裁开心。
随后,宋青和护士推着带着氧气机的霍夫人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重新换上黑色连帽衣和口中的方莹莹,以及抱着空荡荡的带着哭丧着脸的少年。
“霍伯父,您……”
终于回来了这几个字还没出口,宋青就接到了韩森的示意,以及霍青崖淬了寒冰的目光,吓得他连忙闭上嘴,扭头和护士说了句什么后便推着霍夫人去了ICU。
等他们走后,方莹莹透过帽檐看清了站在霍青崖对面的人,茶褐色的眸中划过一抹惊讶。
这张脸她上一次见还是在调查霍家资料的时候,她很清楚的记得这人的照片被贴在了霍家家主的位置,也在许多的财经报道上看到过这人——霍月明。
失踪十年的人回来了。
可她看霍青崖的脸色,他似乎……并不高兴。
“你们怎么回事啊,不走留这儿吃夜宵吗?”少年一边说,一边愤愤的瞪着方莹莹。
要是早知道方莹莹坑他过来是为了他的那些宝贝,打死他都不来!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纵然少年心中万般后悔,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只是这一次他长记性了。
吃一堑长一智,他就不信还有下一次!!!
“好了好了,不是说了会赔你损失吗,小孩子不要这么较真。”方莹莹无奈的揉了揉少年蓬松的头发,瞬间体会到了狗男人之前揉她头发的快乐。
别说,还有点儿上瘾。
看着亲昵的两人,霍青崖本就因为霍月明的出现不爽的心情,在这一刻更甚了。
抬脚走到方莹莹和少年面前,一言不发的抬手将方莹莹放在少年脑袋上的手拍下,随后目不斜视叫了声:“韩森。”
“总裁我在。”听到自己的名字,韩森连忙上前应道。
霍青崖:“把他送下去,你跟我来。”
前面一句是对韩森说的,后面一句是对方莹莹说的。
不等方莹莹回答,霍青崖拉着她的手就往电梯走,身后响起少年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们这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狗仗人势……”
噼里啪啦骂了一大圈,少年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
而一旁的韩森见他好不容易骂累了停下来,笑着出声道:“要不你先和我去病房休息休息?”
给人送走?他可不敢,鬼知道眼前这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主儿是不是鬼医请来的大佬,毕竟刚刚他也是全程参与了手术的,思来想去,他觉得将人带回病房暂时安置最为妥当。
另一边。
莫名其妙被霍青崖拉走的方莹莹发现自己被带到了安全通道,刚想甩开男人的手,就被男人一把摁在了墙上。
白皙纤长的双手被男人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摁在头顶,她被迫抬着头对上男人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
刹那间,方莹莹觉得狗男人认出她了,连忙低下头躲开狗男人那洞察人心的目光。
“躲什么躲?”
霍青崖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寒意,松开一只手将某人的头抬了起来,仔细端详那双熟悉的茶褐色眼眸后,趁方莹莹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扯下了她脸上带着的口罩。
小姑娘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庞暴露在霍青崖的视线中,霍青崖清楚的看见小姑娘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为什么不说话?”修长的手指摩擦着小姑娘的脸颊,低沉磁性的嗓音中透着一丝危险,“这是第几次了,嗯?”
“你想让我说什么?”方莹莹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男人,选择性的忽略了他后面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