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方莹莹正在吃早餐时，佣人对她说：“少夫人，穆小姐找您。”
闻言，方莹莹茶褐色的眸中闪过一道暗芒，巴掌大的小脸上却满是疑惑：“我不认识呀！”
“就是穆家……”
“是我！”
不等佣人解释，不请自来的穆婉婉径直走进饭厅，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方莹莹，嗓音干涩：“是我，您还记得我吗？”
入目的女人身形瘦弱，曾经精致的脸庞此刻未施粉黛，看起来苍白的犹如死人一般，那双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更是布满了血丝，整个人苍老了几十岁。
在穆婉婉期待的眼神中，方莹莹咽下口中的食物，点点头，脆生生道：“认识！上次和妹妹一起欺负我的那个姐姐！”
听到这话，穆婉婉有些尴尬，但一想到自己来的目的，那点儿尴尬瞬间转瞬即逝。
“我可以和您单独谈谈吗？”
似乎是怕对方听不懂，穆婉婉又简化了一下：“我可以和您两个人单独说几句话吗？”
方莹莹迟疑了几秒，在穆婉婉逐渐黯淡的目光下缓缓点头：“可以呀。”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饭厅，佣人本来是要将人带去霍青崖经常用的会客厅，却被方莹莹出声阻止。
“我们去小花园吧！刚刚佣人姐姐说开了好多花，我想看看！”
对于方莹莹的话，佣人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意外，毕竟在她们的印象中，小姑娘喜欢漂亮鲜艳的花没什么好让人意外的。
可满怀心事的穆婉婉却并不这么想，看向方莹莹欲言又止。
方莹莹将穆婉婉的反应看在眼里，白皙精致的脸上依旧盛着娇憨的笑容。
加上她今天的穿着，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娇憨可爱，一点儿都不像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朝小花园走去，前者蹦蹦跳跳天真无邪，后者一脸愁容满怀心事。
望着女孩儿的背影，穆婉婉突然有些质疑自己今天这一行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真的像爸爸秘书说的那般吗……
越看她越觉得不太可能，但很快，她又强行将自己那些冒出来的想法全给压下去，苦笑一声，心想道：现在除了寄希望于她，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显然是没有的。
在她将母亲送去医院太平间后，爸爸之前的秘书就传来消息说，穆哲刚在监狱里自杀了。
接连失去两位至亲的重打击让穆婉婉整个人丧失了力气，她六神无主的呆坐在医院太平间冰冷的地上，心里竟是比太平间的制冷器还要冷。
她想哭哭不出来，只能嘶哑着嗓子不断嘶吼着。
一直到穆哲刚的秘书赶来后一顿安抚，她才逐渐平静下来，可整个人却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倒在秘书怀中喘着粗气。
秘书见她这副凄惨模样，有些不忍的将当初告诉过穆夫人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只是这次，他说的不在那般隐晦，而穆婉婉聪慧，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片刻便猜到了。
“小姐，刚刚得到消息说，夫人跳楼前曾去见过方宁宁……”
“方宁宁……你的意思是？”
听到仇人的名字，穆婉婉腥红的眼中布满恨意，恨不得将方宁宁扒皮抽筋喝血。
秘书压低音量：“夫人和方宁宁会面的监控待会儿我会发到您手机上，您看了就明白了。”
随后秘书带着穆婉婉离开了医院，回到冷冰冰的穆家。
看着昔日还热闹非凡的家，此刻却找不出一丝暖意，穆婉婉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又苍白了几分。
她想，或许以后几十年自己都不能看见当初那副热闹的画面了，更不可能看见那两张宠爱自己的熟悉面孔……
等看完秘书发来的监控后，穆婉婉慌忙起身，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朝水岸郦景跑，要不是秘书速度快跟了上去，将人带上车，还不知道她要走到什么时候。
回忆结束。
佣人将方莹莹和穆婉婉带入了一处铺着厚厚毛绒坐垫的小亭子中，贴心的为两人泡了壶热乎乎的茉莉花。
“少夫人，穆小姐，请慢用。”
等佣人离开后，方莹莹神色如常的为自己倒了杯茶，又给穆婉婉倒了杯，却迟迟不见她开口说一句话。
穆婉婉按耐不住自己内心那些急需求证的东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方小姐，上次在商场是我不对，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要是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种小人计较……”
先礼后兵，先道歉再问东西，准没错！
“没关系的，反正我从小就皮实，姐姐不用在意哒。”方莹莹装傻装到极致，一丝异样都没表达出来。
见状，穆婉婉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几眼，最终眼睛一闭，哽着声音询问道：“您不用和我打马虎眼，我今天来只是想知道，之前在竞标长家父遇到的那位贵人是您吗？”
闻言，方莹莹抬眸看了她一眼，轻抿了一口热茶，不答反问道：“谁给你提的醒？”
“是……是我自己猜到的，之前家父有提起过……”
穆婉婉神色闪烁，不敢直视方莹莹那双清澈的茶褐色眼睛。
这是临行前，秘书特别交代的，让她一定不要提及自己，就说是她自己猜到的。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秘书要让她这么说，但眼下方莹莹的不答反问显然已经承认了，其他的，就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穆小姐，你既然今天能来问我这个问题，就已经猜到了我不是傻子。”方莹莹展颜一笑，说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可不认为真如穆婉婉说的那样，是她自己猜到的。
当时这件事她只是顺嘴的事，下午穆哲刚就进去了，他又是怎么向穆婉婉说的呢？
这其中要是没人提点就有鬼了。
“……”大概是没想到方莹莹这么警惕，穆婉婉一时间没想好自己的说辞，陷入了沉默。
“算了。”方莹莹摆摆手，笑道：“直接说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吧，别兜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