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节后,城内愈发人满为患,随着赶考学子纷纷抵达,很快便出现客栈房贵的现象。
当初宋绵竹他们来这的路上,曾偶遇一小城,也是正巧遇上科考在即,便是无处落脚。
幸好是遇上游雪晴,蹭了一夜,不然他们是只能露宿在野外。
如今通州城外,却是没地方让人落脚,真要住外面,那只能跟灾民们睡一起。
别看之前因种田事,被安置走两三百人,这不到一月时间,又是涌来一大批,人数更甚之前。
本来嘛,通州虽在赴京路上,可类似的城镇也是有不少。
按照常理来说,有个几百灾民,便差不多哩,后面再来的,一看已经被占了地儿,大都会另寻他处。
人嘛,都有趋利避害的心理,在未到绝境时,总想找个更易生存的地方。
而除了天子脚下,其余各处都相差不大,自是哪儿人少,才能得到有钱人更多施舍。
可偏偏通州是个例外,如今灾情已持续好几月,便是连最南边的地方,都陆续有灾民赶来。
他们到此一看,城外竟如此空荡,完全不是自己意料中的画面,傻眼的同时,不免想到更多。
通州如此富庶之地,不可能没有灾民路过,既然城外无人,那便说明这里有活路啊!
这些人虽不能进城,无从得知详情,但在生死之前,脑子转得是相当快,立马便下了决定,就留这儿不走哩!
于是乎,围聚而来的灾民是愈发多,很快便接近千人,快赶得上京城那边。
一时间,府衙压力倍增,知府调派驻城军戒备,下令务必不能让流民闯入。
若是误了乡试,让朝廷怪罪下来,才是真的大问题。
城内豪门世家亦是心颤,这回施粥可不光是为了博名,而是要安抚一干灾民,务必不能让其生乱。
他们可不想看到啥打砸抢的事发生,那倒霉的不光是百姓,更是他们自己!
宋绵竹对此,没有再另做安排,只把那没花完的一千两,全换成了高价粮。
三日施一次粥,雷打不动,只是这次粥很普通,没了那股香甜味。
她能力有限,如今能做的,唯有一个“等”。
时间好似一瞬即逝,整个七月不过眨眼间。
这月里,并没再闹出什么事儿,宋家过得很是舒心。
卫府亦是消停不少,没有来找过麻烦,像是一心要把铺子装修好。
旁人装个十几日,他们装了一月余。
当然,暗地里却有传闻,说卫府不知惹了京中什么人,坏了在外的不少生意。
因而这段日子才低调行事,拖延铺子装修时间,乃是怕到时候会被人上门砸场子。
后来,也不知是找了什么路子,将此事平息后,卫府的人方才敢露头。
吃瓜群众们可是等了老久,打对台呀,多好的戏,也不知何时开唱。
宋家对这些倒不是很关心,如今在他们心中,啥都比不过宋青河重要。
乡试在即,家里能不能起势,便看这一朝了。
当了举人,才有做官的可能,若是春闱再拔得头筹,便真是鱼跃龙门!
除了心里担着事的宋绵竹外,属阮娴最是忧心忡忡。
她牢记公爹遗愿,期待青河能光耀宋家门楣,还为此特地拉小姑子,要去庙里拜菩萨。
宋绵竹苦着张脸跟着后面,非是她不想给二哥祈福,只是想也知道,现下这庙里该是如何的人山人海。
等到了地方一看,嚯,堪比国庆放假去旅游点。
她立马挽住阮娴,生怕俩人谁给挤没影儿了。
贺闻跟宋青川,一前一后,护在俩人身前,得亏是带了他们,不然还真挤不进去。
拜菩萨求得平安符,往日不消片刻的事,今日却是花了大半时辰。
宋绵竹在大殿外站的腿都要软了,见里面好不容易空出来个蒲团,赶忙把大嫂嫂推进去。
殿内有人看管,不至于拥挤,也不用自己跟着,跟着也没用,没空的蒲团不让进。
她被门口小和尚盯着,不敢倚着门框,只能用手扶着贺闻胳膊,眼睛没有焦点似的随意乱看。
没想这一看,还真看到个熟人。
“咦,他怎么在这儿?旁边莫非是传闻中的卫大小姐?”宋绵竹小声嘀咕。
此处寺庙挺大,从那边走出来的人,应是在内院礼佛。
也是,有钱的施主,合该有些特权。
走在前面带路的,除了个小沙弥外,便是卫东,宋绵竹也只认识他。
至于后面衣着华丽的女子,她虽没见过,但大抵猜到是卫府中人。
年轻点的姑娘是卫大小姐,旁边想来是卫夫人吧?
宋绵竹看了两眼,便没多关注,正好阮娴走出来拉起她。
几人又一头扎进人堆里,痛苦地往外挤去。
只是小姑娘想不到的是,她不愿多注意人家,有人却是盯着她那边不放。
巧合,总是突如其来。
“小姐,我看见宋游记的人了。”
“看见就看见吧,没什么好稀奇的。”
“是是是,小姐说得极是。“
“哦?竟有此事,芸儿,为娘早听闻宋游记,乃是名小东家主事,倒是挺感兴趣,人在哪儿?”
卫芸儿看向卫东,卫东连忙朝人群里指去。
卫夫人先是看到宋绵竹,颔首笑道:”小姑娘确实长得机灵,难怪让咱家屡次吃瘪,若是没有她的吩咐,其实倒不妨跟聪明人打交道……“
话没说话,卫夫人余光瞥到旁边一人,脸色僵住,攥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
“她,她……她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