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刚还喊救命哩,一看到自己人,胆子立马便肥了,还有闲心抽空回头叫骂。
“你们这些鼠辈,不敢走正门儿,偷摸在后面爬上来,只配喝你爷爷的尿!”
把一帮好汉都给气笑了。
“嘿,他奶奶的,好些年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小子哎,有种你别跑,咱俩明刀明枪干一架,保准没人插手!”
“呔那小贼,再吃俺一镖!”
“二哥,射他个屁股开花!”
“射脚射脚,摔他个马大趴,咱兄弟一起逮他个龟孙子!”
汉子们向来嗓门大,出主意的时候也未曾掩饰,光头听得是清清楚楚,终究是不敢再回嘴,两条腿甩得飞快。
这要是被他们逮到,自己可真完了。
跟在后面的衙役,嘴角快咧到耳朵后面,他们也知笑得不是时候,可他们忍不住啊。
头一回出来当差,当得如此轻松,之前在林子便像是郊游,这会儿都到匪窝里咯,咋还热闹得像是要过年啊。
也真是服了那些莽汉!
人是个个有本事,手头功夫了得,还有那么股子藐视天下的气场,叫人不生服都不行。
曹横面无表情站在小夫妻身旁,难得没有出来控场面,他刚也是被恶心的不行。
众人攀在石壁上时,本就提心吊胆,那是小心再小心,生怕一个踏错摔了自己,还连累旁人。
在彼此互相帮扶下,缓慢往上攀登,眼瞅着马上要到地方了,忽然不知从哪冒出一只脚来。
领头的时兄弟,头一个发现崖上有人,立马朝下打手势暂停行动。
本来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才冒险选了这么一条路,要是这时候被人发现,那他们亏不亏啊。
众人正秉着呼吸耐心等待时,便听头顶上隐约传来个声响。
“哎呦不行了,真是懒人屎尿多,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天天把茅坑占咯,害得爷爷要来这儿迎风尿三丈!”
窸窣的解裤腰带声传来,时兄弟脸色瞬间大变,感情是为这个来啊,要命了!
下面也有几个耳力佳的汉子听清,顿时顾不上什么大局啦。
江湖人行事,从来都是随心,此番听令便是给宋清河夫妻面子。
要他们吃尿,那是绝不可能!
“快!来几个轻功好的,先上去拦住那龟孙子!”
“别废话了,赶紧躲边上去,已经下来咯!”
可不尿下来了嘛,谁解手能等半天啊。
众人悬在峭壁上,本就行动不便,这会儿更是狼狈逃窜,打头几人算是倒了霉,身上沾到不少。
时兄弟仗着自己轻功好,算是玩出了花儿,他领头探路身上没绑绳索,不断跳跃翻飞,几下子便攀到崖上。
他当头一脚将光头踹飞:“你耳朵聋啦,没听到下面在喊,让你别尿了,你还越尿越起劲!”
光头是头也没回,拎起裤子便跑,这能从崖下爬上来的人,想也知道自己对付不了。
当然不忘在心里大骂,这么大的山风,听到个锤子啊听到,再说尿了一半,让人怎么憋回去啊!
时兄弟没急着追,而是先把底下人拉上来。
汉子们上了崖,他们那暴脾气,那能忍嘛,当即啥也不顾,追在光头身后跑。
反正都进来山寨了,打不打草,蛇都是惊到了,随便吧。
此时曹横嗅着肩头的骚味,恨不能加入江湖莽汉的队伍中,打死那随地小便的龟孙子!
山寨里想起光头的嚎叫声,四处一阵骚乱,不少人拎着刀枪跑出来。
贼匪面色难看,但他反应很快,抽出腰间佩刀,便要返身劫持住苏老爹,想也知道两帮人必有联系。
苏老爹砸吧砸吧嘴,脸上只有可惜没有畏惧。
嗐,这马上便要把话套出来了,怎得就不能晚来一步哩。
在吵闹声掩盖下,忽有一剑从东来,匪首眼睁睁看着一人破屋顶而出,凌空落下生生逼退自己后,轻巧划开绑住苏老爹的绳索。
而在被解除束缚后,苏老爹弯曲的脊梁猛地挺直,气势变得大不一样,眼力射出虎豹般的利光。
他不躲不藏,依旧站在原地,随意活动着手腕,说出的第一句话,带着些许尴尬。
“那什么,沈兄弟,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匪首下意识往后退两步,刚冒出来那人,身上确实太味儿了吧。
沈河还剑归鞘,再没有以往的云淡风轻,狠狠翻了个白眼,“我是为了谁,才落到如此境地!”
苏老爹尬笑几声,人家确实是为了自己,可你再怎么四处躲藏,也没必要往茅房里藏吧。
说起来,他便觉得佩服,沈兄弟果非常人啊,反正他是不能比!
光头好不容易跑过来,正巧听到几人对话,气得鼻子都歪了,原来便是此人害得自己上不了茅厕,以至于现在屁股挨了几镖。
他刚要大喊,揭穿“真凶”,场间局面已是一触即发!
宋清河自进入山寨后,便在几人守卫下细细观察,很快便明白过来,昨夜镖局小伙的话是何意。
从四面八方迎过来的贼匪,人数虽多,却行动迟缓,竟多是畏惧于后不敢上前。
盖因他们皆伤痕累累,重者缺胳膊断腿,轻者也是缠着渗血的绷带。
三百虎豹对一千绵羊,恩,这仗确实没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