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白四处乱跑,像是要跳脚,嘎嘎叫声直冲人脑门。
宋绵竹站在门外面,都觉得额角要爆青筋,她十分有理由怀疑,邻居马上便要过来骂人啦。
“干嘛了这是,你这是要造反啊……”
她刚跨进垂花门内,打算好好教训呆鹅一顿,便见其飞奔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翅膀拍着地面叫唤。
声声嘶嚎宛若哭泣,绿豆大的眼睛里全是委屈。
“嘿,你还嚎上了,怎么个意思这是?”
宋绵竹莫名其妙挠挠脸,抬头扫视一圈,发现俩小侄子背着手站在那,朝自己露出傻笑。
恩,是真的傻,还有几分心虚那种。
旁边小猕猴捂着嘴吱吱笑,像是怕被人发现自己在幸灾乐祸。
而小松鼠了,则是抱紧自己的大尾巴,一副吓得僵住的样子。
“承恩了,承恩哪儿去了?”
她呼唤完“老妈子”大侄儿,用脚轻轻搡下大白。
“行咯,有委屈你倒是说出来,别光噪音攻击啊,待会儿隔壁要来骂鹅,我可不帮着你啊。”
大白这才慢吞吞爬起来,先瞥几眼贺闻,像是在警告屠夫待会别笑,接着羞羞答答转过身子,把屁股给撅起来。
这猛的来一下,宋绵竹还有点懵,咋得一言不合拿屁股怼人,你礼不礼貌啊。
可不等仔细打量,她便发现是哪儿不对了,立马没忍住直接笑出鹅叫声。
“哈哈哈,你尾巴毛哪去啦,咋全秃呢!人家秃头,你秃腚啊!不行了……”小姑娘快笑不活了,倚倒在贺闻胳膊上。
贺闻本也是忍俊不禁,这下却绷住脸,不敢动弹。
“嘎嘎嘎!”
大白很悲愤,冲着俩人狂叫,在没得到回应后,又蔫头搭脑跑到墙角,用爪子开始刨坑,像是要把自己埋掉。
“好嘛好嘛,不笑你了,你别想不开啊,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尾巴毛没了,大不了再养呗。”
宋绵竹实在怕它把墙角挖塌,忙收敛住笑意,好声相劝,完事又开始喊:“承恩哪去了?快来管管你俩弟弟!”
小侄儿有事,当然是找大侄儿啦。
“来了来了,发生啥事儿哩?”承恩万般无奈提起裤子,从茅厕里跑出来。
他就想安静蹲个坑,怎么就那么难啊!
“我也不知道啊,你俩干啥啦?”
俩孩子被盯住,心里那个慌啊。
他们虽然年纪小,宋家管孩子也不严苛,但从小家里日子过得苦,皆养成懂事的好性子,还真没做过啥调皮捣蛋的事。
此时意识到好像做错了,小玉泽嘴一瘪,想哭又不敢哭,瞧起来可怜兮兮。
宋绵竹立马叛变了,把萌娃抱过来亲亲,不就几根尾巴毛嘛,有什么大不了,忒小气!
大白要不是眼睛太小,没有那个能耐,只怕是要把白眼翻上天。
变心变得也太快了吧,自己还是不是你的心头鹅啊!
承恩却是仍然板着脸,傻弟弟年纪小,该教育的时候不能打马虎眼……他可不想以后再被从茅厕催出来!
“所以,你们为何要拔大白的毛?”
“嘎嘎!”大白有人帮,跟着嚣张叫唤,再次把屁股撅起,让大伙儿看证据。
“德行。”宋绵竹嘟囔着,自己撇过头,还朝贺闻努嘴,让其赶紧闭眼,收获低首轻笑一枚。
啧,乍看好笑,看多了还挺辣眼睛。
小景明犹豫把手伸出来,果然握着一大把羽毛,乖乖说道:“我想做个毽子给大宝,天天教我跟三宝,自己没空读书,太辛苦。”
承恩微怔,神色变得缓和,甚至还有点感动,没想到傻弟弟竟然如此惦记自己。
立场一下变了,“咳,小姑姑说得,其实也在理,尾巴毛,长长便出来了……”
说完还接过羽毛,要拿去让三叔帮忙制成建子。
大白刚刚还舞出风的翅膀,顿在了半空中,歪着脖子,小脑袋像是转不过弯。
不是它想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得太快。
小玉泽眨巴眨巴眼,疑惑嘀咕起来:“咦,成了?二宝说,大宝辛苦,有了毽子玩,就不会让我们读书……”
他声音有点小,只有宋绵竹听清楚,立马把孩子嘴捂住,心里那个汗啊。
傻小子,这事儿还是藏心里吧,要真给大宝听到,以后怕是别想下课啦。
不过这事倒是提醒到她,承恩已然七岁,到了该入学堂的年纪。
虽然这一年来,他在家中跟二哥、白老爷子学了许多,但最好还是要去学堂,跟同龄孩子多接触,总不能真耗在家里带娃吧。
哪怕等二哥剿匪回来,紧跟着便要忙于备考,肯定是抽不出空闲教孩子的。
只是自家来到通州,满打满算也没到一月,这些天忙于开铺子,还真没了解过其他方面的事。
像承恩这个年纪,去书院那还是太小,一般都是找个专教蒙学的私塾。
宋绵竹想着事儿,吃起东西便慢。
今儿夏薇草做得乃是清汤面,旁人一碗下肚,她却像是越吃越多。
这会儿也没金氏管着,吃了半天没人絮叨自己吃猫食,她还真有些不自在。
“我想我奶了,没她的铁砂掌在旁侯着,我咋感觉提不起劲儿。”宋绵竹大发感慨。
“那不然,我拍你两掌,给你找找感觉?”阮娴笑着提议。
“噗,别,不敢破坏嫂嫂温柔的形象!”宋绵竹差点喷出来。
“没事儿,你不是常劝我,在外面要强硬些嘛,咱就从今儿开始改吧。”阮娴抬起玉手,佯装着挥了挥。
“还是免了吧,打疼了嫂嫂,我该心疼的。“宋绵竹把脑袋埋进碗里,使劲扒拉起来。
大伙儿全笑起来,心里不知为何,就升起一个字儿,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