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到贺闻领头打了饭,常山笑嘻嘻跟在后面,顿时呼啦啦排起一列长队。
引得宋老汉心里直嘀咕,不愧是开镖局的,就是有秩序啊,吃个饭还得要排队。
那些个小伙子,平日吃用不算差,穷文富武嘛,苏老爹靠打猎为生,日子过得都不差,何况是开镖局的。
可他们依旧是吃得赞不绝口,年轻的脸上全是鲜活的笑意,夸的老两口都顾不上心疼粮食哩,让人可劲吃,吃大碗的!
老宋家饭菜瞧着朴实,味道是真香啊,他们总算知道,少爷为啥赖着不走啦,感情是因为伙食好啊!
等知道面片是少爷亲手削的,院里气氛彻底变得火热,一个个端着碗抢着去捞焖面,直接把老道士从桌边给挤开。
他都傻眼了,这家里抢饭能抢过自己的,还真是头一回遇上,果然双拳难敌四手啊,老头很悲愤!
宋绵竹从灶房出来的时候,明显感觉看自己的人少了,她满脑门的莫名其妙,暗戳戳去扯贺闻袖子。
“你别催他们赶路,真得让人去客栈歇一晚,瞧瞧这样子,完全是累傻了嘛…”
贺闻瞥眼不争气的弟兄们,面无表情点点头,说声听你的。
屋檐底下,扶秀占据了个方凳,捧着碗饭,每一口都细嚼慢咽,吃相端是文雅。
乍一看,跟她的行事风格有点相悖,可细看又觉得本就该是这样。
她虽头也不抬,只盯着碗,注意力却一直没离开过那边俩人,听到小姑娘的悄悄话时,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
这个姑娘,有趣得紧。
待人吃饱喝足,这回老宋家没有多留,毕竟自家是真没地儿留。
老两口客气把人送出门,叮嘱他们路上定要小心些,夜里凉多穿些衣服。
小伙子们一口一个“大娘放心”,“大爷我们晓得”,不过一顿饭的时间,便好像被人收买住。
他们虽然年纪不算大,可经事不少,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一眼便能分清。
宋家人是真好,难怪少爷不舍得离去。
“阿满,你回去告诉刀叔,一切安好,跟他老人家料想的一样。”扶秀叮嘱道,挑起的眉头带着点促狭。
“秀姐,你这不是故意急刀叔吗,他能自己飞过来你信不。”阿满笑了。
啥料想啊,他们临出发前,刀叔来送行,自己在那嘀咕,说少爷不舍得回来,莫不是在外面有心上人哩,完了又摇摇头说不可能。
反正谁也没想到,还真能瞧见少爷的小姑娘,真要回去告诉刀叔,他能高兴疯了。
“那你们可得给老人家按住了,刀叔不宜舟车劳累。”
扶秀的一本正经,换来常山的大白眼,这婆娘素来坏的很,连刀叔都敢调侃了。
车队缓缓远去,宋绵竹带头往家里钻,刚光顾着让旁人吃,自己可一口没吃上。
“大嫂嫂,给我煮点粥吧,我就咸鸭蛋吃!”
“哇呜,我也要我也要,咸鸭蛋!”
两个宝宝从门槛跳起来,明明小肚子圆鼓鼓,却不妨碍表达自己对咸鸭蛋的喜爱。
“咸鸭蛋是何物啊?”
“腌制的鸭蛋啊,咱家还有谁没吃过吗?”
宋绵竹奇怪转回头,发现问人的是扶秀,立马笑着去拉人手,“咦,姐姐没跟着一块儿走啊?”
“她不急着走,得留些时日,她便是我给你找的袖箭师傅。”贺闻盯着那两只手,莫名其妙感到些后悔。
“咸鸭蛋可好吃哩,佐粥最合适,待会儿秀姐再吃点。”小姑娘眼睛亮了,总算给她盼来啦。
几把米半锅水,浓稠的米粥很快便熬好。
老道士刚才抢了个半饱,此时拿咸鸭蛋出气,一口下去半个,稀里呼噜往嘴里灌粥。
“吃吧吃吧,让他可劲吃吧,也就这点能耐啦,居然还在饭桌上输了,我要是他,我也撒气。”
宋绵竹手里剥着咸鸭蛋,故意安慰爷奶,逗得一桌子人憋笑。
小姑娘的习惯,得先把身边人照顾好了,才顾得上自己吃。
这剥好的第一个咸鸭蛋,本来想递给扶秀,中途却瞥见贺小哥把碗伸过来,她鬼使神差放进去,小脸还有点懵。
待剥好第二个,又是同样的碗递过来,她默默再放进去。
第三个的时候,看见碗又递过来,小姑娘没有放进去啦,而是自己咬了一口,拿了个没剥壳的给扶秀,耸耸鼻子道:“我好像闻到股醋味。”
贺闻泰然自若收回手,仰起脖子豪迈灌粥,藏在碎发后的耳尖,红的快要渗血啦。
偏生两个小的还在那儿叫唤。
“没人吃醋呀,吃得是咸鸭蛋,小姑姑闻错啦!”
“错啦,错啦,喝粥不吃醋,吃饺子蘸醋!”
喝干了碗里的粥,手再放下来时,少年已是面无表情。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才是累傻的那个。
“我再给你剥一个?”小姑娘坏笑,好像摸透了他的伪装。
扶秀以手掩唇遮住笑声,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这要被那些弟兄瞧见,得瞪掉眼珠子。
老两口心照不宣相视眼,两孩子虽然还没咋开窍,但他们瞧得出来,彼此间都极在意对方,这样也挺好的,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