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
夏薇草一大早起来蒸馒头,准备了祭祀用的供品,让宋老汉几人给带走。
今儿家里的男人们得去宗祠祭祀,女人们是不能去的。
等到年三十还会去自家坟头祭祖,那时候才是全家出动。
宋绵竹带着仨孩子去“贴花花”,也就是贴春联,福字和窗花。
贴的家里红彤彤,亮堂堂,虽然看起来略显俗气,但小姑娘看得很开心。
生活就是要充满鲜活劲儿,才能让人生出继续往下走的勇气。
“唉,往左边点,再往左边点,不对,这回往右边点!哎呀,你咋恁笨啊……”
宋绵竹指挥着贺闻贴春联,咋看咋觉得贴歪了,忍不住小小吐槽了句。
完砸,少侠竟然在贴春联一事上惨遭滑铁卢!
金氏听孙女在外面说了半天,走出来看看到底哪出了问题。
先是瞅了瞅贺小哥手里比划的春联,感觉好像位置挺正的啊,又扭头看了眼孙女,不由一巴掌拍过去,嗔骂道:“你这孩子,能不能别歪着头看!”
“嘶……我忘了……”宋绵竹挨了记久违的铁砂掌,终于想起要把头摆正了,“恩,这回没问题了,可以贴上了。”
贺闻早已举了半天,闻言没有任何犹豫,啪的把春联给拍在门上,回过头默默看着小姑娘。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绵竹一个劲儿冲人傻笑,依照贺小哥的性子,应该不会在心里骂自己吧……
小姑娘是生命不息,折腾不止,刚折腾完贺闻,又去屋里把俩小只给捉出来。
自入了冬后,俩只小动物便愈发赖床,恨不能一天都窝在炕上。
大概是睡出来的友情,它俩如今倒是不闹腾了。
有吃有喝,没事睡觉,这不比做啥子都要香嘛!
大白少了小伙伴的陪伴,对公鸡小强态度友好了许多。
这变来变去的鹅心,弄得公鸡都佛系了。
快乐都是你们的,它只要活下去就行!
“你俩行不行啊,赶紧给我起来干活,去,把这福字,还有窗花给我贴上面去!”宋绵竹指了指门头和窗户,无情用起童工来。
童年小动物,在线打工!
“吱吱吱!”小猕猴抱着窗花,还在那讨价还价。
小松鼠已经滋溜蹿上了门头,把福字吧唧给贴上去。
那猴儿还是太年轻,没有认清这家里谁说话最管用,小主子既然发话了,早点把活干完,好回去继续躺着才是真啊!
果然下一刻,小猕猴便挨了个脑瓜崩。
“呦,还想要茶喝哩,你都肥成啥样子了,我看咱家年夜菜,添个红烧猴脑倒是不错。”
宋绵竹阴笑数声,吓得小猕猴一个激灵,来不及揉脑门,几下蹿到窗台上把窗花给贴好,方才委屈地抱着头装哭。
活儿都做完了,可别打它脑袋的主意啦!
家里的小动物太有灵性,天天在那耍宝,逗得众人直乐呵。
他们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在场大概只有老道士跟贺闻心有所觉。
贺闻是猜到了些灵茶的功效,而老道士则是曾见过如此有灵性的动物,比如那只白腹锦鸡,它们是被老天选中来守山的。
只是老道士想不明白,宋家养的这些个动物,为啥也会通了灵性,照说混入人世间便会失了灵气,可眼前的猴儿松鼠,眼里的灵气却是越发增多。
宋家仿佛是一个谜团,而一切的缘由皆从那个小姑娘开始。
老道士看得不是很真切,唯一能确定的是,小姑娘是解开死局的关键。
这场局他赌不起,得亲眼照看着。
完成了“贴花花”的事宜,除了夏薇草跟宋青河留在家做饭,其余人皆去了老屋打扫。
这大过年的,可不好再让贺小哥住柴房啊,还是让他们搬过去住的好。
老屋三间房,老道士,贺闻,宋双全乃是刚刚好。
也就晚上让他们过去睡觉,白天吃饭还是待在二房这边。
宗祠那头,请了祖宗牌位,摆上三牲饭菜,三茶五酒等供品。
由村长也是族长的宋茂学主祭,烧三炷香,族中男子按长幼顺序,一一叩拜先祖,祈求丰收,最后烧了纸钱,便算是结束。
乔河村里“宋”乃大姓,但也不全是姓宋的人家。
好些别姓的人家围在宗祠外看热闹,孩子们则是在等着撤下的瓜果糕点。
要说往年族中祭祀,供品可凑不上三牲饭菜,最多弄个二荤一素凑合。
所谓的“三牲”,乃是指猪鸡鱼各一。
今年遇到灾年,日子更加不好过,本来宋茂学还在想让各家都出一些供品。
谁想头天在太山散伙时,宋老汉让他儿子回去告知,三牲饭菜包在老宋家身上。
今儿早上果然带着做好的“全熟三牲”到场,可把那些外族人给羡慕坏了。
祭祀完之后,便是祖宴,宗祠外露天的空场地,摆了二十来张桌子。
这时候则不需要避讳了,大伙儿携家带口,拎着自家的粮食蔬菜到场,让厨娘把三牲添进去,一块儿热热,便是顿不错的宴席。
老宋家昨儿说好了,金氏她们便不过去了,这老道士跟贺闻可不姓宋,按理是参加不了族宴的,还需得在家中开伙。
宋老汉被宋茂学拉到主桌上,这一桌坐的全是族中颇具声望的长辈。
老头见了县令大人怵得慌,这会儿却是精神百倍,聊起自家的事来,一口一个我孙女怎样怎样,我孙子怎样怎样,我孙媳妇怎样怎样。
大伙儿就是再感激老宋家,这会儿心里也是酸的不行。
听听说得都是什么话,孙女是个有福气的,孙子乃状元之才,孙媳要么天姿国色,要么武艺高强,要么厨艺了得。
咋什么好事都给他家占去喽!
就有那羡慕疯了的,暗戳戳问老头,听他说了半天孙子辈,咋不说说儿子哩。
宋老汉看看旁边桌子的俩儿子,一个闷头苦吃,一个到处敬酒,憋了半天摇摇头不肯再说话。
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让你再嘚瑟啊,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