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分红又缩水了大半，只有十八两银子。
倒是大房的牙刷生意，一点没受影响，甚至还涨到了六两银子。
也就是悦来酒楼厚道，当初定的是古董羹生意收益分红，店里其他吃食是不算的。
可这大冬天的，主打的便是古董羹啊，这月赚来的那些银钱，估计也就是够酒楼日常开销的。
金氏要把银子装进钱袋，好揣进怀里，免得在街上被谁摸走了。
宋绵竹笑嘻嘻拿了颗碎银子，说等会儿买衣服用。
这会儿不拿，估计等会就很难让奶拿出来了。
金氏有心想问句，什么衣服要七八两银子啊，瞅瞅旁边弥勒佛似的何掌柜，到底是忍住了。
不能让人看低了自家，要是以后不再跟自家合作，岂不是亏大发哩。
取了红利，宋绵竹跟何掌柜复又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等小二把牛车牵回门口时，上面竟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
金氏简直看傻眼：“这是什么意思啊？”
何掌柜站着门口送人，笑着解释：“东家特意吩咐在下，要给宋姑娘备上年礼，来年咱俩家还要多多合作啊，区区薄礼，望姑娘莫要推辞啊。”
礼盒垒得比牛都高，宋绵竹是一点儿没看出哪里薄。
她眯着眼思考了会儿，越发怀疑这东家是不是认识自家人，不然为啥对咱家如此厚道。
仅仅是为了合伙赚钱？
金氏没她想得那么多，见孙女不说话，主动拉着何掌柜好一番感谢。
人家都说了希望来年继续合作，说明看重自家孙女的本事啊！
给的这些个年礼，那叫提前……投……投资！
对，就是孙女说的投资！老婆子拿的心安理得！
宋绵竹没有拦着她奶，拿就拿了吧，她给悦来酒楼带来的收益也不少。
俩人上了牛车后，便要去寻摸家成衣铺。
宋绵竹想了想，干脆还去吕氏裁缝铺，他家手艺好价钱公道。
一路到了弄巷学堂，宋绵竹跟金氏进了旁边的成衣铺。
铺子里只有吕氏一人，眼睛盯着桌上的碎布头发怔，竟没第一时间发现有客人进来了。
“掌柜的。”宋绵竹喊了声。
吕氏被惊醒，抬头看过去，笑着打声招呼：“姑娘又来了啊，今儿需要点什么？”
“劳烦你给我按这个拿，每个尺寸的里衣各一套。”宋绵竹把写了尺码的纸递上去。
“我还想看看冬衣，马上过年了，想给家里人买件新衣裳。”
金氏扫了眼那纸，林林总总十好几个，怕是全家人的都在上面，又是里衣又是冬衣，难怪拿了最大那颗碎银子。
她心里一个劲抽疼，但并没有出言呵斥。
在家里把人骂成猪头都行，出来便要多注意些，在外人面前，啷个能骂孩子呀。
宋绵竹是把她奶的性子摸得透透的。
小老太太面上凶巴巴，其实内里软成一团，比村里那些个老人不要好的太多啊。
吕氏引着俩人去看冬衣，很快便选定了样式，皆是款式简朴颜色大气。
“姑娘要的尺码有些多，我这儿现有的冬衣怕是不全。”吕氏为难道。
宋绵竹理解点点头，说先交定钱也行，问她得多久能拿到衣裳。
吕氏道，五日即可。
于是俩人签了契子，吕氏便去后面拿里衣。
宋绵竹感觉有点奇怪。
上回来此，吕裁缝夫妻皆是满面红光，为闺女的婚事所高兴着。
今日这吕氏瞧着却是有些不对，眉眼间带了抹愁苦，跟客人说话时，也有些心不在焉。
进去的是吕氏，拿着里衣出来的却是吕姑娘。
“姑娘，你要的衣服都在此了，点点清吗？”
吕丹雪举止大方，笑意盈盈，没有一点儿异样之处。
金氏把衣服接过来，点了下数量，朝孙女点点头。
宋绵竹心里越发疑惑，但总归别人家的事，她还没那么重的好奇心，笑着付清了银钱，便跟金氏离开了铺子。
牛车悠悠驶向城门，该办的事儿都办了，得回家吃饭咯。
“等等，”金氏喊了声孙女，“你在这儿调个头，咱去你小叔那一趟。”
“啊？突然上门去，奶你是想去查小叔岗吗？”宋绵竹鬼鬼祟祟回头。
“想死啊你，快看着前面路！”金氏把孙女的脑袋转回去，“你小叔回城里这些天，也不知过得咋样，我得去看看，还有那冯氏，奶得见上一面才是。”
宋绵竹点点头，拉住缰绳让牛换了个方向。
丑媳妇也得见公婆，何况冯寡妇并不丑，配小叔简直是浪费。
俩人到了城北区，眼见快要到宋双全家，金氏忽然又把人喊住。
“绵绵，我记得你说过，那孙先生家也住在城北是吧？”
“对啊。”宋绵竹莫名其妙应声。
“奶想先见见孙先生的娘。”
“奶你不是还在怀疑吴婶吧，她跟我小叔是真没关系啊！”
“说啥哩，奶是想跟人打听打听，看看那冯寡妇作风咋样。”
宋绵竹想想，她好像也跟吴婶打听过，吴婶对冯氏印象挺好的，带她奶去听听别人的看法也好。
“那行吧，刚在酒楼没瞧见吴婶，应该是在家里。”
吴婶家离得不远，宋绵竹甚至都不用再调头，拐进条岔路便到了。
她下了马车去敲门，开门的是孙勉。
“宋姑娘……”孙勉有点惊讶。
“嗨，我来找吴婶，她人在家吧？”宋绵竹挥挥手。
“在家……我娘她病了，你还是不要见的好。”孙勉苦笑了下。
“生啥病啦？”
“感染风寒，大夫说着病可能会传染。”
“我当是啥哩，那你还不快让开，我有药！”
“此话当真？”孙勉面露惊喜。
城中断药已经好些天了，如今天气虽然变好，可药材一时之间还没送到，得了病的人只能苦苦忍着。
宋绵竹翻了个小白眼，把人搡开自己往里走，回头叮嘱他。
“你别动，站那看着点牛车。”
金氏正担心着车上的东西哩，见孙勉真站到牛车旁看顾，才跟着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