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贺闻走时悄无声息,这回却是受到了老宋家的热烈相送。
人是帮咱家去收种粮的,可不得热情嘛。
金氏让夏薇草去做了一大包干粮,要给他带在路上吃。
老两口把人送出门还不算,非要拉着孙女,一路将贺闻送去村口。
“小哥路上可得注意安全啊,别舍不得花钱,自身安好比什么都重要,咱都在家里盼着你早日归来哩。”
宋老汉拉着贺闻的手,好一番叮嘱,就跟自家孙子要出行般。
贺闻默然点头,没有拒绝老人家的好意,他家中亲人极少,许多年未曾感受过这般关爱。
金氏却偷偷瞪了眼老头子,这人真不会说话,贺小哥家世好,人家可有钱哩,咋会舍不得花钱,用你个老货提醒嘛。
转头瞥了眼孙女,希望她能说几句动听的话,没想却见身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像是站着都能睡着,金氏好笑拍了她个小巴掌。
宋绵竹被拍醒,强打起精神,抱拳大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与少侠一别,日后江湖相见,自当杯酒言欢。”
那声音震耳欲聋,许是小姑娘在给自己提神。
贺闻低低笑了声,磁性嗓音显出些许温柔,他说,不必江湖见,你在此等我便是。
目送人离去后,金氏一把扯住孙女,把人往家里带:“你还想去混江湖?谁给你的胆子啊!给我好好在家待着吧你!”
宋绵竹跟发梦似的,被她奶牵着走,小脑袋瓜里慢了好几拍。
江湖?浆糊?啥浆糊?要糊啥?
进门的时候,她好像才反应过来,歪着头问:“熬浆糊,贴春联吗,都已经过年了吗?”
金氏跟看傻瓜一样,把小孙女按在了躺椅上,还是且让她睡一觉吧,现在的孙女,傻的不能要了。
宋绵竹快速躺好,几乎就是秒睡,她个头小,缩在躺椅中,嘴里不时打起微鼾,跟只家养的小猫似的。
日头虽好,入冬后寒流渐起,多少有些凉意。
宋萍担心她会冷,便去屋里取了薄被给盖上,方才去了后院帮宋老汉种土豆。
小姑娘下意识抱紧被子,身上倒没有裹多少,她睡觉时就喜欢抱着个东西。
阮娴路过,见小姑子缩成一团,紧紧缠着被子,以为她冷,便进了自己屋,又取了条被子替她盖好。
这个画面启发了两个小的,他们颠颠跑进自己屋,合力把炕上被子抱出来,扔到了小姑姑身上。
小景明还用胖乎乎的小手拍了几下被子:“咕咕冷,二宝给咕咕被被。”
小玉泽努力挤过来:“三宝也给咕咕。”
“二宝先给的!”
“是三宝的被被!”
“明明是我的!”
当事人睡得人事不知,俩傻孩子在边上争宠,明明他俩盖的是一床被子。
承恩吃过早食便去了老屋,要跟随二叔读书,他要是在此,定然不会让俩孩子乱来,可惜老妈子承恩不在,俩小的便放了羊。
等宋绵竹睡了个痛快,酣畅醒来时,她身上的被子已然堆成了小山包。
“这是什么情况,谁拿我晒被子啊?”
她手舞足蹈,大声呼救。
老两口跟宋萍在后院种土豆,阮娴在屋里打扫,夏薇草在灶房,一时之间还真没人发现她身上的不对处。
听到叫喊声,阮娴和夏薇草先探出头来,皆是捂住笑了,赶忙走过去解救小姑子。
在她们的帮助下,宋绵竹可算是逃离了桎梏,麻溜从躺椅上爬起来,大口喘着气。
“这都谁给我盖的啊?”
阮娴笑着不说话,里头有她一床哩。
小玉泽主动举起手,蹦的老高:“三宝,三宝给的,三宝怕咕咕冷!”
小景明不甘落后,吧唧抱大腿:“还有二宝,二宝把曾爷爷被子给了咕咕!”
两傻孩子争论半天,最后决定一人给小姑姑盖一床吧,便摸进了老两口屋子。
宋绵竹无情把孩子扒拉开:“我真是谢谢你们啦!”
要么说是傻孩子了,完全没有听出小姑姑话里意思,俩人高兴坏了,蹦蹦跳跳说不用谢,下次还帮姑姑盖被子。
妯娌俩把被子抱回各屋,笑得肩膀一抽一抽。
宋绵竹生无可恋瘫回躺椅上,刮了下小景明的鼻子:“你们就气小姑姑吧!”
萌娃眨眼,茫然,没听懂,不过算了,不重要。
宋绵竹一把捞起小玉泽,不停挠他痒,逗得孩子呵呵直乐。
小玉泽大呼,让二宝救他。
小景明把头摇成拨浪鼓。
大孩子正带两小孩打闹了,就见一只呆头鹅路过。
一会儿跑来前院,一会儿又去后院溜达,它雄赳赳气昂昂,脖子挺得老高,仿佛在用绿豆眼环视领地。
宋绵竹指着大白,笑骂了句:“德行,人小哥一走,你倒支愣起来了。”
贺小哥还没走时,每回来二房这边,大白都躲得远远的,不知藏在哪个角落里,让人想找都找不到。
今日人才刚离开村子,它倒跟长了雷达似的,立刻就嚣张起来。
“嘎嘎嘎嘎嘎!”
大白不满地用翅膀拍地面,在用言语控诉小主人,自己身为它的鹅,成天被个屠夫威胁,忍辱负重至今,小主人不说帮它,还笑话它,鹅生太难啦!
宋绵竹没听懂那一连串鹅叫声,但她单纯觉得自己被骂了,所以站起来作势要打鹅。
大白被赶得满屋子乱窜,脑袋上挂满了问号??
为啥要打鹅,小主人向着屠夫?这让鹅还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