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把洗好的小龙虾送进灶房,刚走到堂屋门口,便听到了宋老汉的话,立刻快步走进去,嘴里咋呼起来。
“什么!老三又去赌啦!咋就狗改不了吃屎哩,咱家好不容易日子过得好点,这是又想让咱给他填空呀!咱可没那个闲钱…”
李氏有心想说咱家没钱借,老三的事儿跟他们无关,看了眼爹娘跟小侄女,到底是咽了回去。
这事儿吧,还得看二房的意思,总归有他们顶着,就算是要借钱,他们大房少拿点儿总行吧?
“老三,不是当大哥的说你,你咋能又跑去赌哩!这赌钱能有啥子好,那些输的家破人亡滴你是没瞧过吗?你这如今没屋没田,整日在外头飘着可不成事啊,好好干活儿再娶个婆娘回家才是正途!”
老实头宋武,真是难得有一口气说恁多话的时候。
见一家子都不善地瞪着自己,宋双全哪儿还坐的住啊,忙站起来急赤白脸地解释。
“我没输钱啊!啊不对!我就没赌钱啊!自从上回满月酒回去,我就再也没进过赌场啦!”
自己说了怕大伙儿不信,他还拉住小侄女想让她给自己做主。
“绵丫头,你帮小叔说句话呀,我这些日子可都是听了你的,不怕苦不怕累,天天晚上在城里收粪,那是勤勤恳恳,从没有过偷懒啊!”
宋绵竹茫然眨眨眼,场面变化的太快,她都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刚刚还一团和气吃着糕点,这会儿怎么就开起了批斗大会?
爷奶脑洞大,她是清楚的,没想到大伯跟大伯母也是联想力丰富啊。
她就随口问了小叔一句,是不是有话要说,咋他们就想到那么远的地方…
宋绵竹不由在心里为小叔鞠了把辛酸泪。
“小叔,你究竟有什么事儿,还是快点说出来吧。”
再不说清楚,奶得开始抽人啦!
她偷偷看了眼金氏,在心里默默补了句。
“哎呀,就是收粪的事儿,我这不是听了你的话去卖到乡下去了吗,确实赚到了点钱,叔是想感谢你。”宋双全一跺脚。
“那这是好事儿啊,我就知道小叔能行。”宋绵竹笑嘻嘻。
“就这事儿?”宋老汉狐疑了句。
“啊,可不嘛,爹你这是不信任我!”宋全胜瞅着老头,很委屈!
自己以前是没做什么人事儿,但现在不是学好了吗,这不一赚点钱就回来看爹娘了嘛,他爹居然还不信任他,太伤人啦。
“行啦,老三既然这么说了,咱就信他一回,不能因为以前的事儿,就老是怀疑他。”
到底是老娘宠幺儿,幺儿的活计又是小孙女给出的主意,金氏心里还是愿意给他机会的。
“尤其是你个当爹的,哪有不信自己儿子的!”
这下子换宋老汉满心委屈了,明明是老婆子你先提起的,这会儿倒成我的不是啦?
宋武跟李氏讪笑两声,躲到了边上,吃起铁柱给他们留下的糕点,只当自己刚刚没出现过。
金氏瞪了眼老头子,回头又冲着小儿子抱怨:“你说你也是,就这么点儿小事,直说不就行了吗,刚笑那么瘆人是做啥子!”
宋双全还能说什么呢,只得苦笑一声。
他其实还是有事儿想找侄女出主意的。
这沃肥的买卖虽是做起来了,可收益却没想象中的高。
那些愿意买的人,大都是乡下贫农,指望着施了肥来年收成能好些,可问题是这些人也穷啊,根本拿不出几个钱。
而那些拿的出钱的大户啊,他又搭不上关系,庄园里的管事压根就不理睬他。
这些日子为了把生意铺展开,他附近村子都快跑遍了,却没收获啥大的成效。
原指望着能靠此攒钱娶亲,现在看来也只能糊口而已。
宋双全心里那个急啊,正好记起今日是娘的生辰,买东西来恭贺是诚心的,搬救兵那是顺带的。
一看小叔苦哈哈的脸色,就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宋绵竹拍拍身边的长凳,示意他坐过来。
旁人要是找个孩子给自己出主意,想来是会有些羞愧的。
宋双全是那种脸皮薄的人吗?那当然不是啊。
一屁股坐到小侄女身旁,等到她问了句:“小叔最近过得怎么样?”
宋双全立马便大吐苦水,把那些事儿全说了。
宋绵竹默默听着,对小叔如今的难题,倒是没感到多大意外。
“这事儿想解决也简单,只要能把生意做进庄园里就成了。”
“难就难在这点啊,绵丫头你是不知道,我连那些个管事的面儿都见不着,咋个跟人谈生意啊?”
“赶巧了不是,我最近正好认识了一个管事。”
宋绵竹看了眼金氏,金氏心中一动,也想起个人来。
姜管事啊。
那位夫人对咱家不是一般的照顾啊。
沃肥对庄园来说也是件好事儿,咱家又没想白占便宜,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小儿子这有事儿找他应该有的谈。
“恩,这事不慌,改日去拜访看看吧。”金氏话说得矜持,可拿腔拿调的架势,怎么都透着股得瑟,
宋双全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他娘还有这门路。
不过吃惊过后更多的还是高兴。
压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菜都做好哩,可以准备吃饭啦。”
阮娴跟夏薇草,一人端着两盘菜进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