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闲察看过宋青河的伤腿后,重新给人号了脉,心里有了谱。
“道长,咋说啊,到底能不能治啊?”
宋绵竹灌了一大碗菊花茶,才缓过劲来,见大伙儿神经紧张,却不敢出口打扰,她便替众人问了。
对着一院子期待的眼神,卜闲显得老神在在:“此子伤势颇重,不仅伤到腿骨,耽误了医治时间,甚至影响了经脉……”
来了来了,又是一个说话喜欢大喘气的!古代老头都这个调调嘛!
宋绵竹一口直接打断:“您老人家就直接说,能不能治吧!说那些专业话,咱也听不懂啊。”
卜闲正说得兴起,被人拦了话头,瞥眼小姑娘,却瞅见边上的贺小子在偷笑,心里更郁闷了。
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能治。”
众人大喜,立刻围上去。
“道长好本事呀,咱家青山可就拜托您啦!”
金氏冲着老道士连连作揖,转头又呵斥宋绵竹:“怎么跟道长说话的,没大没小,能不能治人家心里能没谱嘛。”
其实刚刚她还在心里给孙女点赞,此时听到人家说能治,表面上还是得做些样子。
“我去做几个好菜,道长今儿一定要留下来吃饭啊。”
夏薇草钻进了灶房,确定二哥的伤能治,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日头不早了,也该到做饭的时候了。
“对对,还有姜大夫,一定得留下来吃口饭,多亏了您给咱家出主意啊,不然咱哪知道道长有这大本事啊!”
宋老汉跟宋青河挨在一起,此时握着孙子的手,心里可算是松了口气。听见孙媳的话,忙招呼人都留下来。
姜大夫沉吟一声,看了老道一眼,才点点头应下。
他是没有在病人家留饭的习惯,不过难得遇到医道上的知己,要不聊上几句就走实在可惜啊。
“多年不见,道长的医术越发精湛了,老朽自愧不如啊。”
“文康兄谬赞了,不过是恰巧对此类伤势有些心得罢了。”
两老头在边上商业吹捧,懂事的承恩还给人搬了凳子。
家里人一听,宋青河的伤腿能治,高兴说了几句话,便散去各自忙活。
大嫂陪着三嫂进了灶房忙饭食,二嫂和铁柱去整理木头,金氏进屋给两老头倒茶去了。
宋绵竹一阵无语,这一个个的咋心比她还大。光听到能治,怎么个治法可都还没说呀。
“道长,我二哥的腿伤得咋治?好治吗,多久能治好啊?”
宋绵竹不得不打断两老头的对话,问了个关键的事儿。
“贫道开一剂方子,吃上几副药,再佐以针灸和药浴,每五日一药浴,七日一针灸,约莫三个来月应该会起效用。”
说起治疗过程,卜闲显得胸有成竹。
“老朽也是这么想的,”姜大夫在边上搭话,“此子经脉损伤严重,光内服药方效用有限,需得施以针灸之法。”
“哦?文康兄与贫道的想法,倒是一致啊……”
俩老头兴致勃勃聊起医术来,宋绵竹得到了满意答案,便不再打扰他们,跑去看二嫂他们做轮椅。
贺闻此时也站在边上看着。
苏姜从小跟随苏父习武打猎,对木工活颇为在行。
在铁柱的辅助下,不停斧劈、锯割、刨削,几个来回便做出些大致形状的部件。
“绵绵,你来看看是这样吗?”
图纸铺在个小凳子上,宋绵竹对照着图纸,点出其中有差异的部分。
苏姜一边听她说,一边做出修整。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二嫂嫂你先做个出来,要是有问题咱再改吧。”
宋绵竹看着东西是差不多了,苏姜听了话点点头,再次忙活起来。
“你们这是在做木椅?”
宋绵竹回头一看,见贺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
心里嘀咕着,这人走路怎么没声啊。
“不是呀,坐的轮椅。”她不在意的回话,
“轮椅?”贺闻咀嚼着这个词,几乎立刻捕捉到其中几分意思。
想起大晋国是没有轮椅的,宋绵竹拿起图纸给贺闻解释。
“就是带轮子的木椅,可以让人推着走,也能让坐在上面的人,自己进行简单的移动。”
听着小姑娘的详细解释,贺闻眼中闪烁的异样光芒。
他家中有许多人,正需要这样的东西。
“绵竹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将此图纸卖与我?”
贺闻话说得郑重其事,语气中带着几分热切,与平时的漠然显得有些不一样。
宋绵竹不由抬起头看人,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想到此,她不在意地笑笑:“贺小哥客气啦,也不是啥子好东西,拿去用就是喽。”
这人不知为何,心里就是高兴,还想拍拍人小哥的肩膀。可惜个子太矮,踮着脚尖够得辛苦。
“不妥,怎能白拿……”贺闻还想再说,直接被打断。
“哎呀,哪里不妥啊,我拿你狼肉送人时,也没见你说不妥。”
宋绵竹调皮眨眨眼:“反正我不卖,你要用就直接拿去。”
小姑娘语气真诚,容不得人拒绝,贺闻想了想,轻轻应下:“听你的。”
今儿午饭做得丰盛,为了给青河夫妻洗尘,和接待俩老头,把家里的存粮都用上了。
金黄的香煎骨头,蒜香浓郁的砂锅焗鲈鱼,老牌子香辣卤鸡。
甚至在宋绵竹的强烈要求下,做了一锅油爆小龙虾。
这虾爬子跟河蟹一样,村里很少有人吃,宋青川去河里能捞一大桶上来。
满满一桌子肉菜,闻着香气便十分诱人。
金氏本来想给客人倒苹果酒,宋绵竹顶着几人热烈的眼神,强烈拒绝了。
老道士下午还得给二哥施针了,哪能喝酒啊。
她说的极在理,卜闲只能悻悻作罢。
贺闻瞥了眼老道士,难得露出不满意的神色。
没酒菜也好,大伙儿以茶代酒,吃得也是热热闹闹。
姜大夫是第一次吃到老宋家的菜,挑着眉头连声夸好。
他也是个老饕了,算是悦来酒楼的老客,此时竟然觉得桌上的菜不比其味道差。
尤其是那个虾爬子,滋味简直神奇啊,令人回味无穷。
等吃了一半,才突然有人想起来。
“咱是不是忘了喊香兰姑娘过来吃饭啦?”
“哎呀,瞧我这记性。”
宋绵竹拍拍脑门,露出为难:“咱都吃了一半啦,也不好再喊人过来,等会儿给她单独吃做些吃食送过去吧。”
其实开饭前她就想起来这人了,故意没说,就是不想让人来打扰!
宋绵竹演技自然,满桌子只有两个人注意到此。
贺闻瞥眼小姑娘,默默夹了块排骨到碗里,心里在想此人做了什么,惹了小姑娘不高兴。
苏姜似笑非笑,对小姑子的用意,有些微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