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梦吧……要不然怎会看见屏幕中的庞尊不客气地坐在竹桌上，双手环胸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墨汁与毛笔被占据了原有的位置，可怜地缩在角落，宣纸的待遇则好了许多，整齐地挂在一旁的书架上。
“古董狐狸！”
梦中的人察觉颜爵睁开双眸，起身走到床榻旁边，丝毫没有距离感，迅速靠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庞尊的呼吸吹动了发丝。
庞尊的声音与温和二字毫不相干，带有其独特的冷冽，可能许久不开口，导致多了几分沙哑。
“嘘——”仗着是在做梦，半睡半醒间的颜爵将食指轻轻抵住对方淡色的唇，另一只手搂住腰顺势用力。
刹那间，庞尊用胳膊抵住床铺支撑身体，才避免了砸到对方身上的惨剧。
“颜爵，你耍什么把戏！”
“明明是胖胖你——”颜爵露出几分委屈的神情，垂下眼帘观察着外衣装饰，双手绕上庞尊的脖颈，头颅深深地埋进颈肩：“先不要小生的。”
薄薄的痂掩饰了过往的伤疤，二者均默契地不再提及，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灵犀阁的司仪、仙境的艺术之灵怎么会同雷电尊者有交集呢。
“抛下过去的，是你。”
对方突如其来的坦诚打乱了庞尊的防线，沉默许久，才组织好语言，轻声道。
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的帮助，甚至发出逐客令。
他的委屈可不比颜爵少，若非是旁人如此倒打一耙，定然会十万伏伺候，挚友究竟是不一样的，哪怕只是……昔日的挚友。
“小生想见你，一直一直很想。”
鬼知道，自从屏幕出现后，逐渐了解着庞尊的一切，看着他饱经苦难而不自知，追求永恒又高傲不羁……这样的他怎么能不让人着迷。
他嫉妒着，嫉妒着那个世界的同位体。
如今日思夜想的人就在怀中，哪怕是梦里，放肆一把，也没什么，对吧。
再如何粗线条，庞尊也发现了颜爵的不对劲。他所认识的颜爵可不是会将他看做一个易碎的花瓶，小心翼翼地呵护。哪怕是被手臂禁锢着身躯，也只是表相，随意挣脱的存在。
“自己一个人，辛苦了。”
他无法想象没有雷电帮助的古典颜爵是付出了多少代价才能与现代颜爵融合，维持着现在这副模样。
念及至此，反抗的动作一顿，手不熟练地搭在颜爵腰间。按照不知何时的记忆，一下又一下僵硬地拂过背部，如同照顾初生的婴儿般。
“不要离开……好么。”
无论模样与人类多么相似，仙子终究并非人类。人类的价值观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颜爵睁开双眸，将嘴唇靠在白玉般的脖颈上，金色的眸子中酝酿着不为人知的贪婪。无声中舌尖舔了舔突起的虎牙，猛地咬下，野兽似的利齿轻而易举刺破了不设防的肌肤，金色的血液顺着脖颈流下，流至床榻上。
就算如此，他仍没有对庞尊做出任何的桎梏，只要对方愿意，稍稍用力便能推开。
“喂，太狡猾。”
庞尊合上眼，不满地吐槽道。
“没办法，小生总要留下一些痕迹，对吧。”毛茸茸地狐狸尾巴绕着庞尊的腿部，颜爵极其满意地欣赏着他的杰作。
全然不见方才疯狂的模样，秀发散开，优雅而矜持地勾起嘴角，从容淡雅，温润如水。
“真是一场好梦。”
任由庞尊的手掌覆盖他的双眸，身体上方的重量渐渐消失，直至最后眼部的热源彻底消散。
“好梦。”
最后，不属于此界的来客，轻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