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肖霁华轻声问，声音柔和。
初遹回过神，恍然才知，自己在这站了很久。
“没什么。”
果然心里藏的事，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说。肖霁华掩下心里的失落，问：“怎么今天起那么早？”
“做了个梦就睡不着了。”
初遹轻轻地叹气，微乎极微，但肖霁华还是察觉到了。
“既然是梦，就不要去在意了。”肖霁华拿着洒水壶浇水，之前种的绣球花长势很好。
“吃早餐了吗？”肖霁华问。
初遹摇摇头。
“等会儿我给你送过去。你站很久了，快进去，着凉就不好了。”
看着初遹进去，肖霁华才走开。
肖霁华送来的是一碗馄饨，冒着热腾腾的热气。
肖霁华没走，坐在初遹的旁边，静静地看着。
“小心烫。”
初遹轻轻地吹了几下，把馄饨送到口中。
“你做的？”
“嗯，好吃吗？”肖霁华期待地看着初遹，等着评价。
“非常好吃，肖大厨不做个厨子真是太可惜了。”初遹笑着说，表情诚恳。
可只想做你一个人的厨师。
肖霁华看着初遹，眉眼间都是笑意。肖霁华觉得此时的初遹很灵动，很可爱，忍住自己很想捏一捏初遹的脸的冲动。
“是吗？”
“嗯，而且这味道感觉很熟悉，但是有些说不上来。”
初遹低头吃了几口，肖霁华好像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初遹开口道：“你不去上班吗？你似乎快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吧，反正我迟到，也不会被扣工资。”肖霁华笑着说。
初遹怀疑肖霁华在内涵自己，前几天刚和他说完自己迟到被扣工资的事情。
初遹上课是踩点的，上班几乎也是，但是上班高峰期的交通总是变幻莫测，有时候点没卡上，就迟到了个几分钟，班没少上，工资也没少扣。
“也是，整个际遇都是初总的，谁能扣你工资。”初遹挑眉说。
肖霁华笑出声。
“笑什么？”初遹疑惑，自己说的不是实话吗。
“很可爱。”肖霁华说完，就起身离开了，走到玄关处，不忘说一句，“先走了，晚上我去接你。”
肖霁华没看到的是。
初遹面上的表情很复杂，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手里的陶瓷勺搅动着碗里剩下的几个馄饨，“……可爱……吗？”
肖霁华在办公室，签着合同，钢笔笔尖落于纸上，运笔之间，一个清隽秀丽的签名便跃然纸上。
黄林敲门，得到肖霁华应允便进入。
黄林面上是难有的焦急，当初肖霁华把黄林拉上这个位置，正是看中他为人沉稳，做事谦和，但又不乏果断。
“肖总···”
“什么事？”
“我们最近在谈的两个项目，就差临门一脚了，结果被截胡了···”
能截胡际遇生意的人不多，但初氏绝对算一个，看来初泽的话并不只是吓唬他。
肖霁华翻看着那两个项目的合作方案，言语间风轻云淡：“无事，际遇与他们的合作度并不高，不成熟的合作伙伴不要也罢。”
黄林出去不久，又着急火燎地敲了敲肖霁华办公室的门。
短短时间里，黄助理竟然失态两次，这可真是不多见，但这并不是好事。
“肖总，那件事有消息了。”
肖霁华拧眉，把手里的文件搁置在一边，听着黄林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叙述道来。
曾经这是他发了疯似的想知道的事。
为何短短的一个午后，就是那个午后，他最想见的人，却被别人告知再也见不到。
原本肖霁华拿在手里的钢笔，现在被紧紧撰着，那双温色的眸子此时布满血丝，只剩下嗜血的冷。
黄林声落，那刺冷的寒意也随之袭来，从肖霁华刚接任公司开始，便一直跟随在肖霁华左右，关于初遹小姐的事，黄林也只是略知一二，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初小姐是初总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那些人呢？”
“有一人还有四年刑满释放，其他人已出狱，大概是有初氏的手笔在，那些人过的并不好。”
“过的不好？”肖霁华不屑，“我要的是他们生不如死。”
黄林一颤，言语是他从未见过的生冷。
又是一夜难眠，阳台上，肖霁华守着隔壁的灯光熄灭，只剩下无尽的夜。
夜浓露重，雕花玻璃水晶烟灰缸里的烟蒂渐多，肖霁华凭着尼古丁才能麻痹自己，勉强驱散萦绕心头的愁思。
再次见到初遹之后，肖霁华抽烟的量已减少许多，只是当年的不安离伤忽而涌进，一时恍然竟抽了这么多。
肖霁华起身又去洗了个澡，换下满是烟味的衣服。
很快就到了周六。
初遹在昨晚熬了个夜看了一本，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起床后，随意地穿了一件墨绿色的长袖宽松卫衣搭了一件黑色的直筒牛仔裤，头发盘起来成一个丸子头，整体显得慵懒休闲风。
要不是初遹记着还要去帮肖霁华挑礼物，初遹现在可能还躺在床上。
初遹收拾得很快，肖霁华就摁响了门铃。
肖霁华开着车，注意到坐在旁边的初遹有些疲态，靠着座椅，眼底透着倦意。
“晚上熬夜了？”
“嗯。”
“刚刚才起床的？”
“嗯。”初遹揉揉眼睛，说道，“不困了，只是还没缓过来。”
初遹闭上眼小憩了一会儿，感觉到车子停下，没有再行进，便睁开眼。
肖霁华看到她睡着，没有催促她，静静地看着初遹，原本红润的嘴巴此时有些苍白，睫毛浓密细长。
睫毛扑闪，初遹睁开眼，茫然地看了看肖霁华，又看了看窗外。
窗外是一家餐厅，小院的样式，全屋的建筑材料几乎都是木质，檐廊上挂着椭圆形的暖黄色灯笼，俨然是一家日料店。
还没等初遹问，肖霁华先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帮我好好挑选礼物。”
这个时间早已过了饭点，肖霁华了解初遹，知道她熬夜之后一觉睡到下午，一定没来得及吃什么。
纵使初遹觉得还不怎么饿，但是车都开到餐厅门口了，也没再说什么。
进到院落里，被侍者领到座位，内部的装修也贯彻日式风。
初遹吃了一道开胃菜之后，觉得很不错，最后也吃了不少。
“你是如何找到那么多的宝藏餐厅的？”初遹问。
“周呈森推荐的，他平日里除了工作，就喜欢到处去搜寻各种美食。”
周呈森对吃这方面颇有研究，确实给肖霁华推荐过许多好吃的餐厅，但放在以往肖霁华也只会潦草应下。今时不同往日，肖霁华竟然会主动找周呈森，还仔细问询每一家餐厅菜色风格以及口味。
“倒是不错的爱好，”初遹眼睛一转，挑眉说道，“能不能把他推荐的餐厅分享给我一份。”
虽说初遹是从小在淮城长大的，但对淮城的了解确实少之又少，对于初遹这样时常会懒得做饭的人来说，有一份靠谱的餐厅名单来避雷真是太重要了。再加上周呈森菜都做的如此好吃，推荐的餐厅自然是不会差。
肖霁华没有半分犹豫地说：“不行。”
“为什么？”鼎鼎大名的肖总，还不至于分享一下都不愿意吧。
“你不需要。”我自然会带你尝遍各种好吃的餐厅。
什么叫我不需要，我都问出口了，那肯定是需要的。
初遹不理解。
肖霁华看到初遹微蹙的眉，嘴角噙着笑，说：“若是想找餐厅吃饭，就找我，我很愿意当初小姐的饭搭子。”
听完，初遹就知道了肖霁华的心思，初遹调侃：“能够让肖总当饭搭子，我的面真够大。”
“以前就是，以后也会是。”
以前就是，这么一句话，初遹恍然想起了，那一年多，几乎很多吃饭的画面，肖霁华总是坐在她身侧。
她喜什么，不喜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她不喜芹菜，肖霁华会说一句挑食不好，但在只有她与他的餐桌上，她再未看到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