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语文课,上课时间过了十五分钟,还是没看到老贺人影。
就在八班同学认为这节课要自习的时候,老贺赶到了,还喘着气。
老贺叉着腰说:“抱歉啊,同学们我迟到了。唉,电车的电瓶被偷了,走路过来的。”
“没事,你歇歇,我们可以自习。”
季浩忍不住笑了几声后,装作义愤填膺地说:“是谁那么胆大包天偷我们贺哥的电瓶,看来是不想活了。”
老贺叹气说:“那片还没个监控。半个月白干了,没钱买电瓶了。”
“贺哥你就别买惨了,我上次去你办公室看你泡的茶叶好像不便宜。”
“我晒在宿舍的外套被人偷了,过分的是连衣架都不留,本来衣架就不够了……”季浩说。
“哈哈哈哈哈哈……”同学们笑。
“话题收了,今天我们来复习文言文这个专题,这个是很多同学薄弱的地方,现在讲就好好听。”
有前面这一出,第一课本该昏昏欲睡的同学们笑得都打起了神,课堂也意外的活跃。
也有例外,比如初遹,该笑的笑了,睡的也照常睡了。
“初遹。”老贺警告。
初遹撑着脑袋抬起头。
另一边正在打瞌睡的季浩被老贺点名起来提问。
“季浩,‘哭竟夜,阅数日,竟自缢死。’怎么翻译?”
“哭了整夜……呃,读了几天书,终于……自杀了。”
“哈哈哈哈哈”
“浩子人才啊……”
老贺无奈扶额,又点名:“初遹你来翻译。”
初遹被刚才的笑声吵醒了,站起来清醒了些,看清题目后不轻不缓地回答:“哭了整晚,过了几天,最终上吊而死。”
老贺说:“初遹同学回答的很好,坐下。季浩听清楚了吗,什么读了几天书终于自杀了,读书对你来说这么生不如死吗?你继续站着。”
中午初遹和肖霁华在食堂吃饭,周围的人过路的人都在一边看着初遹一边窃窃私语。
直到季浩和谢一扬发来消息,初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初遹点开论坛里的图片,怔了一下。
肖霁华一直觉得不太对劲,问:“怎么了?”
初遹轻笑,把手机递给肖霁华看。
图片里是一张个人档案,名字是初遹,还有几个赫然的字——父母双亡。
评论下面的话出现两极化趋势要么是谩骂初遹没人管难怪这个样子,或者是同情初遹并指责发帖人。
肖霁华顿时慌了神看向初遹,初遹却依然若无其事地吃饭,肖霁华不知道如何开口。
肖霁华酝酿了一会儿的话,想说出来却发现声音梗在了喉咙。
最后发出的声音很低沉还带着一些嘶哑:“初遹没事的,我去找这个人叫他删帖。”
初遹淡然地说:“删什么,这本来就是真的,不用管那些。”
回教室的路上甚至在教室,初遹收到了很多异样的目光,同情的、嘲笑的、鄙夷的、不屑的……全都有。
初遹不想看到那些表情,索性把头埋在课桌上。
肖霁华也不知道初遹是睡着了还是一个人胡思乱想着什么,轻声叫她,也没得到回应。
第一节下课,肖霁华去了学生会找负责论坛管理的人,一个人推脱另一个人,另一个人说不知道。问了大半节课也没问出什么。
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女生,在肖霁华离开学生会后,悄悄拉住肖霁华说:“学长,有人威胁了学生会说这帖子不能删,学生会每个人都自身难保了。所以很抱歉学长我们不能帮你做什么。”
“虽然我也很想帮初遹学姐,但很抱歉。”最后双马尾女生很诚挚鞠了恭就跑开了。
肖霁华眉头紧皱,想着还有什么办法。
谢一扬看上去很着急,跑过来说:“肖霁华,遹姐呢?”
“不是在教室睡觉吗?”
“不在,电话打不通,厕所我也叫人帮忙看了。”谢一扬挠挠头,咬牙说,“算了,我去外面找找。”
肖霁华连忙说:“我也去。”
“你好好上课吧,反正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叫人去找遹姐就够了。”
肖霁华坐在教室,老师讲的课却怎么都听不进去。
旁边的位置是空的,桌子上摆着上节课的英语课本和那支她常用的按动笔,帆布袋还在抽屉里。
一放学,肖霁华就借用了季浩的手机给初遹打电话,结果关机了。
又拨通了谢一扬的电话。
“喂,是我。找到初遹了吗?”肖霁华语速飞快地说。
“没,但刚刚遹姐的手机打通了,她说了别找她。”
挂了电话之后,肖霁华打开论坛发现关于初遹的负面帖子都被删得一干二净,肖霁华慢慢放下心来。
季浩说:“这事儿别人是怎么知道,当时应该只有我们看见了。”
肖霁华拧紧眉头说:“不一定,出入老贺办公室的有很多人,尤其是我们班的。大概是不怀好意的人发现后偷偷拍了下来。”
然后肖霁华去了书店,就算他知道初遹是个理智的人,不会出什么事,但他就想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到了书店却发现初遹不在,肖霁华又去附近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天已经黑了,今晚的星星格外的多,零星散落在夜幕的各个角落。
回家时,肖霁华路过那个荒废的篮球场,那边一片黑,但隐约的看到若隐若现的火红星点。
肖霁华开始没在意,走到楼道口了又突然往回走。
不知道为什么,肖霁华总觉得被夜色隐去的身影有些莫名熟悉。
肖霁华声音带着微颤:“初遹。”
初遹诧异地抬头,而后故作轻松:“同桌啊。”
初遹倚靠着乒乓球桌低下头,手指夹着一支烟,熟练地吸了一口,吐出烟雾。
一时安静。
夜色朦胧,烟雾缭绕。肖霁华看着初遹,感觉有些不真切。
认识了几个月,这竟然是肖霁华第一次见初遹抽烟,之前大概只是不在他面前抽。
这样的初遹,似乎是他从没认识的另一面,被阴霾包围着,眼里没有星光。
烟还剩半截,初遹就在球桌上把烟碾灭,扔到地面。
肖霁华才发现地上还有一堆的烟蒂。
初遹轻笑:“怎么?来同情我的?”
“不是,其实我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在老贺办公室无意看到了你的档案,对不起。”
初遹无所谓地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又不是你把档案公布出去的,何况他们说的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