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何哭泣?”谢秋枫只是随手拿出张帕子按在对方脸上。
“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秋枫。你又为何装作不懂?你是明白我的心意的,秋枫。”
谢秋枫像是在擦滴在桌上的水,用帕子抹着那人的脸。
“那时的她也如你这般,在我面前哭了许久。”
“秋枫,秋枫……你明白我的心意的,秋枫。”
“卜清歌,我是叶音。”
“秋枫,秋枫,秋枫。”
谢秋枫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完成任务真的折寿。找顾雅雅当替身就算了,你们是官配,现在找替身找到替身本人头上了,干什么啊,我是演还是演还是演啊?
“卜清歌,你该看清我是谁。”
“你是秋枫,谢秋枫,你是我……"
她哑了声,终究是没将后面的话说下去。
“不是了。”她自言自语道。
谢秋枫继续抹着她眼下的泪,直到泪变得慢了。
“卜清歌,你刚才俯首帖耳的模样,若我感受不到身后的尾巴,便险些要认为服用了兽化丸的人是你呢。”
“秋枫喜欢妖吗?我服下兽化丸也是可以的。”檀兮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在面上,尚且红着的脸,泪眼汪汪的双目。
谢秋枫想着她反复横跳的剧情偏移度,第不知道多少次将报复的那颗心放在一旁,将那句话拿出来说道:“我不爱你,你该去找别人,知道吗?”
也许是打动对方了,檀兮慢慢收回了环在她脖颈上的手。
“是,秋枫说的对。你不爱我。”
那人忽地转头又看向她,道:
“秋枫还爱归澄吗?”
谢秋枫觉得自己距离提前死亡就差一点,不开玩笑。
“何为爱,我不知。”
“你不知为何说不爱我?你不爱为何愿意与归澄结同心契?你不爱为何愿意为她忍受天道的惩罚?你不爱她为何至今仍感受到那些酸涩的苦痛?秋枫,若是现在归澄问你是否还愿与她成为道侣,你愿意吗?不结同心契,只是道侣。”
显而易见,这家伙不安好心。
“归澄已故,我再无可能遇见她。”谢秋枫从榻上坐起,试图直接避开这个话题。
檀兮抓住她拉门的手,道:“秋枫,你不正面回答我。你定是愿意的,你不敢直视你的心,秋枫。”
谢秋枫无奈唏嘘,心道又少活一天。
“我若愿意与你又有何干系?你是檀兮,不是归澄,问出这些问题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谢秋枫将门拉了半开,道。
“纵使没有关系又何妨,你此生只能有,也只能宠爱我这一位信徒。”檀兮凑得近了些,谢秋枫站在原地,手抵着门。
“我就是一只狗,唯您命是听。我恳求您,怜爱我,怜爱倾慕您的我,予我也只许给予我您的恩泽。”
谢秋枫抬眸,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你可知你做的一切,皆是饮鸩止渴?”
“甘之如饴。”
“在你抹去伤口上的血时也是这般想的?”
“是。”
“你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像什么吗?”
“不像人。”
“我不知为何,现在的你让我想起了句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似是听见了些什么声音,谢秋枫狐狸耳朵动了动,只是当她侧过头时却再无听见些什么。
檀兮收回视线,道:“叶音到底奖不奖励你的狗?”
在谢秋枫的手护着对方头时她想着的是:
【从此猎艳永远远离狗狗眼。】
徽竹感叹道:“你狗叫的声音比檀兮还要刺耳些。”
【姐的话费很贵,先不聊了。】
“师姐。”顾雅雅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谢秋枫收起按在檀兮脑后的手,理了理自己的仪表,看了眼面前又湿漉着一双眼的人,心道替身真不好当啊,差点就断情绝爱了。
她捡起自己已经掉了一地的颜面,转过身,若无其事地扫过面前神态各异的众人。当视线经过范流月时有一瞬的停顿,有一种当年和朋友在家门口接吻被出门取快递的妹妹发现的窘迫感。
“何事?”
“我们来寻你。”顾雅雅的手背在身后,遮挡住她掌心流出的血。
“好呃。”
谢秋枫感觉脖子被什么温热又有些柔软的东西碰到了,同时还有一双放在她腰上的手。
她侧过头,对着对方毛绒绒的脑袋,使劲揍了两拳还踩了对方几脚。
“你干什么?你要演活春宫别拉着我。”她传音给对方。
一会儿后对方抬起了头,说道:“就一个,下不为例,求您了。”
谢秋枫脑袋上飞机耳和炸了毛的尾巴都在说同一个字:“滚。你把我的话都说完了,我说什么?”
谢秋枫不顾檀兮,走至门外,行了一礼。
“诸位见笑了,侍卫有些调皮。”
家人们谁懂啊?我一只狐狸现在在说一个人调皮。
范流月急忙还了一礼:“无事,应当是范某道歉的。是范某打搅了尊者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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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云走到谢秋枫的身旁,也是深深一礼:“是叶某没有管教好家妹,不好意思。”
范流月看起来急得是要下跪了。
谢秋枫连忙走上前,扶起范流月。
“妹妹别跪——”
谢秋枫扇了自己一巴掌。这都什么跟什么?
还没有从“帮我骂人的姐姐在我家和她的侍卫接吻被我看到了怎么办?”的疑惑中走出来的范流月迷茫地看着扇了自己一巴掌的谢秋枫,陷入更深的沉思中。
“不好意思,我这狐有时候容易不清醒,要这样子让自己立刻打起精神。”谢秋枫道。
神智会随着巴掌的响声一并归来,痛意却是慢上些许的。
“范姑娘是因何事来找本狐?”
范流月很快收起那些胡乱散开的思维,有些愧疚地说道:“无事,只是您的朋友想来寻您,我便带着人来了。”
谢秋枫道好,侧目望向还没缓过劲的小辈们。
几人连忙作揖道谢。
“谢谢范姑娘。”
“无事无事,我还有些急事要处理便不与几位交谈了。”
范流月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了。
谢秋枫看着转过头的几人,忍不住感叹自己这隔音阵和存在消除结界真是少布置一次就倒霉一次,下次绝不能这样了。
“你们找我是因何事?”谢秋枫问。
玄云第一个调侃道:“看吧,说了少和狗玩了,你都会咬人了。”
成为今日第二位得到谢秋枫一拳的幸运观众。
“我们就是想来找叶道友你聊天。”药榭道。
“还敢问叶道友,您和卜清歌是什么关系?”药榭现在一米七的身高成功地让谢秋枫无需低头即可对话。
“主仆关系。”谢秋枫试图转移几位的注意力,但显然这是无用的,几人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
“合作关系?”谢秋枫试着提出别的答案,毫无疑问,这同样是无用的。几人的目光变得更加奇怪。
“捕食关系?”谢秋枫试着再找出一些选项。几人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师姐,你还记得你是人吗?
装了半天哑巴的檀兮终于走向前,开口道:“我是她唯一宠爱的信徒。”
好了,她就不该让这个黑心的上去解释,越描越黑了。
顾雅雅歪过些头,手藏在层层叠叠的裙摆后:“师姐,她说的是真的吗?”
谢秋枫想了想,这个身份应该不影响主角虐来虐去最后追妻火葬场,点了头。
“嗯,是真的。”
玄云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她的脑袋上。
“你说你找谁不好?”前者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让谢秋枫觉得有些委屈。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都这副模样?”谢秋枫问道,她是真有些迷茫了,她也就这么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信徒,用错词了吗?
“我也不是找道侣啊?揍我干什么?”谢秋枫躲着玄云的拳与脚,道。
“叶音,你这和找,道侣。有什,么区别吗?”天森相上前拉架道。
谢秋枫站定了,结结实实挨下玄云的一击鞭腿,“哎”了一声后挪了半步。
“可以和我解释一下吗徐清?”她疑惑地问到。
“有,有点,长。叫别的,人来吧。”他将位置让了出去。
谢秋枫看向众人,问道:“有谁可以教教我吗?”
欲艾先开了口:“师姐,她用了‘唯一’这个词。”
“还有‘宠爱’这个词。”顾雅雅道。
谢秋枫点了头,“这有什么问题吗?”
“师姐,你唯一宠爱的信徒刚才还在你脖子上留了吻痕。”顾雅雅道。
谢秋枫明白了,她按照檀兮给她定的替身人设在演并且顺手报复她但是别人不知道。她习惯亲密接触但是别人不知道她习惯亲密接触。她实际上不是个害羞的人但在别人眼中她就是个不懂情爱的人。这样就导致在别人眼中她们的关系十分的暧昧。
谢秋枫扫了眼檀兮,决定还是解释下。
她道:“我与她有些私人恩怨。不好与你们道来。于是如你们所见,我牵制她的同时她也牵制着我。”
“可是我们只看见师姐你对她的放纵了。”顾雅雅的手又握紧了,手背的手筋似是要脱出那层皮,逃跑而出。
“相应的,她要多少我就会拿回来多少。”
“她拿了多少?”
谢秋枫在脑中过了一遍,大概是唇,脖颈与锁骨。
“一吧。”
“师姐拿回来了多少?”她走到谢秋枫面前。
那些伤口的画面都一闪而过,这些不太好提,她是温柔的大师姐。
“三吧。”
“那师姐能不能也恨我?从她身上拿回了什么也从我身上取走什么。”
谢秋枫一阵愕然,你们小情侣玩的是什么?
“g……九念安打了直球!”
后面那群小孩们在窃窃私语。
“为何?”谢秋枫问道。
“我同她一样,心悦师姐。”
嗯?同谁?心悦谁?
谢秋枫指向檀兮:“她不是喜欢你吗?我不是你的替身吗?她说喜欢我不是在说喜欢你吗?”
顾雅雅原本有些沮丧的心情因着这句话变得有些,五味杂陈起来。
“师姐怎会如此想?我与她一直是对冤家。”顾雅雅道。
“你们没有暗生情愫?”谢秋枫回忆起些,她未仔细去思考过的细节。
“我讨厌她,她总与我争夺陪在师姐你身边的机会。”顾雅雅道。
“我心悦的是你,你为何会认为我心悦顾雅雅?”檀兮道。
“你们不是相伴甚久吗?”谢秋枫问。
【徽竹徽竹徽竹徽竹你快告诉我啊!你快告诉我啊!故事偏移度怎么样了?我要怎么样?】
徽竹看着在健康的绿色与不健康的红色反复跳跃的偏移度,点起一根百奇说起了从前。
“看运气吧,运气好你是10%运气不好你是90%”
【嘘,我不说话了,我不立FLAG了,会不灵验的。】
“为何相伴甚久就要心悦对方?”顾雅雅问到,“硬要说的话我与师姐认识的时间更长,更何况我是因为师姐才有机会认识这个世界。”
“我喜欢你眼中的世界,你我的世界是相似的。”檀兮说道。
谢秋枫想逃,她这辈子最害怕遇见的事情排行榜第五就是被人告白,她恐惧这样不搀半分情欲的爱。
大概是这一瞬想逃的想法被天道发现了,忽地胸口一疼,跪倒在地上,她觉得有些冷,有些……比极北还要冷……狗屎天道……我死了你就再等着几千年出一个的苍生道吧,这世界上除了姐姐我还有谁是赤子心的苍生道,我死了你就等着魔族入侵全世界吧狗屎……
“叶音,你刚才是不是想丢下我?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天道只是在提醒你要记住你的誓言。”
耳边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了。
谢秋枫只觉得,世——界好远。
妈妈,你那时候也是忍着这样的疼吗?
“让开,我是长辈。”玄云将两人挤开了,搬出一张瞧着便知是为某人定制的躺椅。
“断水呢?断水现在还能出来吗?”
碧蓝色的断水飘飘悠悠地从旁边出现了。
“她现在怎么样了?”玄云焦急地问道。
断水摸摸自己的胸口,道:“很疼。”
“主人接下了全部的惩罚,应该要疼好一阵了。”
几人齐齐看向在毛毯下蜷成一团,呓语着的谢秋枫。
“她因何要受天道惩罚?”玄云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她以性命起誓不会离开我。”檀兮道。
玄云将她拽到一边,传音道:“归澄,秋枫认不出你不代表我认不出你。她身上的因果线和你勾连着,你身上那多得恐怖的因果线,我不可能会认错人。你自己也清楚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你也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的姻缘线可没有连在我妹妹身上,我希望你不要再折磨她了。”
檀兮露出个笑来,将双手举起。
“尊者,您知道的,我向来就不是信命的人。”
玄云将拳头砸在她身侧的墙上,因着谢秋枫布置下的防御阵法,墙还算完好。
“你不在意,你命硬,你让她受伤也不在意。她的命就如屋外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你不在意,她不在意,就本尊在意。”
“你的命盘开始乱了,我也不知道你和她们两人究竟是谁的命盘最先开始混乱,你们三人的关系已经算不准了。但我能很负责地告诉你,你和她注定无缘。别以为谢秋枫故意隐去那个下药迷晕她的人我就猜不到是谁干的,断水对你的厌恶态度就已经暴露了一切。我还从来没看见断水如此厌恶过谁。”
“知道为何你注定与她没有可能吗?原因我猜都能猜到。你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就是未经允许动手动脚。因为秋枫曾陷入幻阵,在幻阵中经历的那些事情她到现在都无法走出。这是秋枫的逆鳞,她极痛的鳞。你不在意,她在意,本尊同样在意。除了你的所有人都在意。”
檀兮沉默地分析着她话里的一切。
“我还很好奇,秋枫的朋友居然与你也有纠葛,你认识那张脸?”
檀兮倒是开口了:“不曾认识。”
玄云捏紧着拳头向后退了几步,“你也知道的,我与秋枫是血亲,我的血脉虽不纯,却也是的。秋枫的血统更纯正些,她的卦一向是准的。她的卦永远都无法算她自己。你都不知道她来找我说她活不久时我有多惊讶。我一看,还真的活不久了。我妹妹一个长生族,活不久了你知道吗?你明白吗?你脑子里只有你那些情啊爱啊。她就这么几年好活了你还要对她死缠烂打,你若是现在要将我妹妹囚禁起来她会毫不犹豫地死去,这不是在危言耸听。秋枫的自毁意向远超常人的高,偏偏她自己意识不到。”
玄云转过头,走出结界。笑眯眯地朝顾雅雅招招手,示意对方来这儿。
还在猜测些什么的顾雅雅回过神眨眨眼,指了指自己得到答案后便瞬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