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怕我？”
走近似笑非笑的瞧了瞧眼前这只受了惊的小兔子，汲岸琥珀色冰冷的黑眸笑意不达眼底。
不过，此刻他的心情是挺愉悦的。
甚至，看着少女那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脸蛋。
汲岸忍不住想要掐上一掐。
“我……见……见过都督，小女子有礼了。”
她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光是看到那张脸就被吓了半死。
反正来之前她组织的那些话，包括从前嬷嬷教的世家礼仪，瞬间全喂到了狗肚子里。
白玉蓉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咋都是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她内心默默哀嚎了片刻。
完了，都督铁定觉得自己又蠢又笨，活像个笑话。
“你这礼我看不要也罢。”男人低低的笑着，语气嘲讽中透着凉薄的顽劣。
白玉蓉当即羞愧的红了脸。
她垂着脑袋，磕磕巴巴道，“小女子出身乡野，让……让都督见笑了。”
所以你想嘲笑就尽管嘲笑好了。
反正白玉蓉也没想过要改，她也学不会！
“那么，出身乡野的小兔子，来东厂做什么，之前死活不愿意来，如今是怎么了，打算自投罗网？”
他故意压低了音量，释放了些许威压，那张惨白得不似真人的脸微微凑近。
差点没把白玉蓉吓得惊叫起来。
“那……那什么，才不是自投罗网，我是来向都督致谢的。”白玉蓉狠了狠心，一股脑的说出了来意。
没说之前挺忐忑的。
说完了之后半天没有等来汲岸说话，白玉蓉感觉心头小鹿都快被撞死了。
哪知就在她尴尬得快无地自容的时候。
汲岸眉角微不可察地轻挑了一下，眼睛在她脸上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她怀中包裹得好好的“谢礼”上。
“如何谢，你怀中那东西吗？”他漫不经心的问。
白玉蓉意识过来，迅速把怀里的东西塞到汲岸的手里。
她把脑袋埋得低低的，说什么也不敢抬起来，声音比蚊子还小，“小女子……一，一片心意，还请都督笑纳，多谢都督的救命之……”
“救命之恩就用这么点东西打发我，是白小姐太看不起我了，还是觉得自己的命就值这么点东西。”
白玉蓉:“……”
她脑袋在这一刻被炸成了团浆糊，都督是觉得她太小气了，不够大方？
眼前这只胆小的兔子哪里知道汲岸是故意逗她玩儿。
汲岸越是看着她又惊又怂的模样就觉得特别好笑。
试想着回头养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白兔，也未尝不可。
“都督，要不我再……给你五百两好了。”
她扬起那张格外认真的小脸，说到“五百两”的时候都要哭了。
汲岸勾了勾薄唇，不咸不淡道，“五百两，白小姐还真敢想。”
开玩笑，他缺这五百两？
这回白玉蓉是彻底不高兴了，连对汲岸的恐惧都暂时性抛到了十万八千里开外。
“五百两已经是我的全部身家了。”她撅着小嘴哼哼，“要钱是肯定没有了，不然……”
“我把这枚平安符给你好了。”
这可是白玉蓉全身上下最宝贝的东西了。
为了结这段因果她容易吗？
汲岸看着少女气呼呼的从脖颈间拉出一条红绳，挂在胸口处的果然是枚黄纸平安符。
他很快皱起眉，不仅不接，反而重新塞回了白玉蓉的手中。
“我不要。”汲岸薄唇紧抿，拒绝得异常干脆。
“那你想要什么？”白玉蓉小白兔式疑惑。
“什么都不要。”
“不行！”
突然间高声反驳，少女巴掌大圆润可爱的小脸瞬间变成了粉白色。
情急之下，白玉蓉根本没意识到她的爪子牢牢的揪住了男人金丝纹理黑色的衣袖，“这个恩是必须要报的。”
汲岸:“……”
“佛家有云，有恩就必须报，不报我心不安，夜里会睡不好。”她奶乎奶乎的说，语气特别较真。
“我怎么不知道佛家还有这样的歪理？”汲岸笑了。
这次他是真心发笑。
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如此有趣的话，不曾想是从一只胆小的兔子嘴里说出来的。
白玉蓉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凶巴巴道，“怎么没有，是你……是你孤陋寡闻不行啊。”
“我孤陋寡闻？”
他忽然俯下身，几乎贴在白玉蓉的耳边，她本能地想后退，却听见他说，“上一个说过类似话的，坟头草都比你还高了。”
“你……你不会生气要嘎了我吧？”
汲岸:“……”
“那什么，我，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汲岸:“？？？”
白玉蓉急红了眼尾，慌不择乱的解释，“我的意思是，我自己也没啥文化，咱们俩半斤对八两，你不嫌弃我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她两眼水汪汪的说着“安抚”的话。
说“不嫌弃你”的时候模样乖乖的，软软的语气中像掺了糖似的。
跟她整个人一样，又软又甜。
也不知怎的，汲岸突然生起了逗弄的心思，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想报恩？”
白玉蓉愣了一下，随即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那就伺候我一个月吧。”
男人突然语出惊人，吓得白玉蓉整个人瞬间不会了。
“伺……伺候？”她磕磕巴巴的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是……是，是哪个伺候？
额，不对，重点是太监怎么伺候，没有人教过她啊。
嘤嘤嘤，她不会。
瞧着小兔子呆萌疑惑又纠结的模样，汲岸阴鸷的黑眸划过一丝冷笑。
“怎么，要反悔啊。”
白玉蓉抿了抿唇，反悔倒不是，她就是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她又琢磨不出来。
“那……都督要我怎么伺候，洗衣服砍柴做饭和烧水吗？”白玉蓉眼睛亮亮的，格外得意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别说一个月，两个月都行。”
如果再久一点，那就别了。
阿姐说过了，一味的忍让是不对的，大好人也不能做，不然就成冤种了。
尽管白玉蓉到现在也没明白“冤种”是何意，反正阿姐说的都是对的，她只管听就是了。
这回算是把汲岸整不会了。
虽然他提要求的时候存了为难小兔子的意思，想看她被吓红眼眶，哭得稀里哗啦，那场面才有趣。
可谁曾想这小兔子竟不按常理出牌。
汲岸蹙了蹙眉，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在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