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新家的老李家众人这些天都过得十分舒坦。
地里的活计结束了,作坊有吴氏管着,家里的打水劈柴都被张福包揽过去,他们简直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
李广文心里却有些不安,他每周都会去王家找王老爷请教功课,这一个多月了,他每次上门都被门房告知王老爷不在,连王询信和许衡的面都没见到。
相处大半年,他十分信任王老爷的人品,王家闭门不见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王家出事了。
李广文把自己的猜测和李定农说了,李定农没有犹豫就下了决定。
第二天早上,李定农亲自带着李广文和李摇光去了镇上,他们先来到了状元楼外。看到里面的情节,李摇光都不由得感叹道:“无巧不成书。”
状元楼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桌椅被踢倒在地,饭菜都撒在地上,一片狼藉。
“你们状元楼的饭菜吃坏了人,就麻烦掌柜的和我们走一趟了。来人,把状元楼围上,在调查清楚前,不再待客了。”
穿着锦衣的官兵命令着手下,王掌柜被两名官兵死死地按住肩膀。
小二脑子转得快,连忙捧了大块银锭恭敬地递给为首的官兵,又把小锭的银子塞给押着王掌柜的两人。
“各位官爷您辛苦了,我们一定配合,这酒钱是小的们的一片心意。”
为首的官兵这才脸色好看一些,冲着伙计说道:“去转告你们家老爷,我家县太爷有请,让他来县衙领人吧。”
说着使了个眼色,押着王掌柜的人手上也松了力气,轻轻扣住肩膀就带着人离开了。
报信的人早就跑回了王家,等李定农带着孙子孙女赶到王家时,门房告知王老爷已经去了县衙。
这次几人终于见到了王询信和许衡。
“王少爷,许公子,你家到底出什么事了?王伯父去县衙不会有危险吧?”李广文难掩心中的焦急和担忧,抓住王询信就要问个清楚。
王询信被父母圈在家里一个月了,又是担忧,又是委屈。
这会儿见到自己的小伙伴,虽然是自己讨厌的大郎和二丫,还是没忍住红着眼扑了过去。
“大郎哥,二丫,呜呜——县令是坏人,他看上了我家的房子和状元楼,要把我们赶走!王掌柜被抓走了,爹自己去了县衙,还不让我出府。”
等擦干眼泪,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许衡:“都怪许衡!我祖母都说了,就是因为姑父犯错被流放,他们为了打击姑父才针对我家,我们家都是被许家连累的!”
许衡虽然面无表情,但李摇光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气质充满了阴暗和悲伤。
她没忍住,上前一把推开了王询信,王询信没来得及反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夫人正扶着王老夫人走过来,听见儿子的话,她心里十分难过,儿子难道忘了,她也是许家人。而见儿子突然被李摇光推倒,婆媳俩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王询信,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从此以后,我李摇光没有你这个朋友!”
王询信愣愣地看着愤怒的二丫,等反应过来,他也充满了愤怒:“李二丫,你凭什么推我,我说的有错吗?”
“其一,你错在忘恩负义!在许家出事之前,为什么你们家能安稳地坐在碧水镇首富的位置上,没有人找你们麻烦?你说前任县令总来你家做客,看得不就是许家的面子上。许家照看你们这么多年,你今天却抱怨自己受了连累,忘了往日的恩情!”
“其二,你错在不孝不悌!你娘也姓许,你身体里流着一半许家的血,你没考虑过你说出这些话,伯母会有多伤心。许衡是你表弟,家逢巨变,他才是最痛苦最受伤的人,你不去安慰他,反而指责他连累你,你哪里有做表哥的样子。”
“其三,你错在不思进取!王伯父给你请的是镇上最好的先生,你却整天逃学、偷鸡摸狗,自以为能靠着家里一辈子吃香喝辣,现在遇到危机你就只会怨天尤人。你为王伯父分担过吗?到现在你的启蒙教材学完了吗?”
李广文及时喝止住了李摇光的话:“二妹!够了!”
见地上的王询信瞪大双眼,脸色涨得通红,李广文连忙把人扶起来。
本来怒气冲冲的王老太太此时也站在原地说不出话,二丫说的那些话何尝不是说她,看着身边抹着眼泪的儿媳妇,她羞得满脸通红。
愧疚地拍了拍儿媳妇的手,婆媳俩又原路回去了,孩子们的事情就让孩子们自己解决吧,是她错了,一时想不开教孙子说了那样的浑话。
王询信还是愣愣地站着,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了小厮的通传“县令大人来了,老爷跟着一起回来,现在正在前厅”。
李广文拉着发愣的王询信跟了过去,示意二妹和爷爷先不要过来。
县令正坐在主座,王守义脸色阴沉地站在县令旁边。见三个少年走了过来,县令的茶杯轻轻磕在桌子上,旁边的官吏立刻训斥。
“你们三个好没规矩,见到县令大人竟然不跪拜,可是对朝廷命官不敬?”
王守义脸色十分难看,拱手刚要求情,就见县令狠狠地拍了桌子。
李广文自然知道王询信和许衡都是天之骄子、心高气傲,自己先跪了下来:“学生李广文拜见县令大人。”
听见李广文自称学生,县令把目光从两个少年身上移来,对这个少年有些好奇,身边的小厮连忙弯腰在他耳边说了李广文的来历。
“大人,这个少年是李家村人,就是做出豆腐的那一家。他是远近闻名的小天才,据说在跟着郑秀才读书,天赋极高。”
县令这才更好奇了,不由考校了几句,见少年对答如流,心中多了丝欢喜,让小厮扶了李广文起来,也没有再提让许衡和王询信跪拜的事情。
等王夫人扶着王老夫人过来,见县令还要折辱自己的母亲和妻子,王守义再也忍不住,他压着怒气:“还请大人手下留情,家母年龄大了身体不好,还是让草民替家母跪拜大人吧!”
县令这时却笑眯眯地站起来:“本官哪有颜面受举人老爷的跪拜,老夫人和夫人快请坐。王老爷,老夫人年纪也大了,还是尽快迁居的好,不然大过年还要折腾,也不知道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住。”
“你——你!”王夫人连忙扶住气得要昏倒的王老夫人,王守义黑着脸应下,就要把县令送走。
见县令好像还不满足,又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儿子和侄子,王守义心里就是一紧。
“你学识不错,明年二月就是县试,本官期待你的成绩。”
见李广文没有回答,县令话音一转:“你身边这两位……”
“谢大人赏识,学生定会全力以赴,不负大人看重!”
见李广文识趣,县令这才满意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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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张士雍宝贝巨认真的段评,明天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