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摇光正整理着今天的账册，摊位前走来了一位身着马甲大褂的中年男子。见他腰间挂着玉佩，眼神中带着精明和锐利，李摇光心中一动，默不作声地观察起来。
孙氏见了来人，短短一上午就叫卖出了经验，好话不要钱的往外砸。
王掌柜笑着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肥肠。带着爽辣味道的肉香让他惊艳地眯了眯眼睛，但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
“这位嫂子，您家的这个吃食，是用什么做的？”
“这位老爷，咱们家这个是猪肥肠，可是猪肉身上最香的部位。看剩下的也不多了，您要喜欢吃，我便宜些都给您装起来？”
“敢问嫂子这个肥肠具体是猪的哪一部分？在下从未吃过这个味道。”
见王氏有些尴尬，支吾着不知怎么开口，李摇光放下了账册，走了过来。
“掌柜好，我们家的卤肥肠我相信您也吃出来了，就是猪下水做的。”
王氏听得不由焦急，冲李摇光使劲眨着眼睛。
见面前的小姑娘叫自己掌柜的，王掌柜疑惑地反问。
“哦？你认得我？”
“我不认识您，但我看您谈吐不凡，走过来的时候，又与很多摊主相识。最重要的是您拇指和食指的夹缝处有一层茧子，我就猜想您应该是酒楼掌柜了。”
王掌柜发出爽朗的笑声：“小姑娘，既然你知道我是酒楼的掌柜，怎么还敢告诉我这是猪下水，不怕我把你们的生意抢走吗？”
“掌柜的既然是开酒楼的，想必也研究过这猪下水的吃法。没有我家专门去除腥臭之气的配方，就算知道肥肠是猪下水做的，也不过是浪费时间和金钱。”
王掌柜刚刚就注意到了在这里写字的女娃，就开口问道：“不知贵府是镇上哪户人家？在下状元楼掌柜王有才，的确有意与你们合作，可否请几位移步到酒楼详谈？”
几人听到状元楼的名号都有些激动。
李宏志连忙上前拱手道：“竟不知是王掌柜，多有得罪。我们是李家村村头老李家的，我是李家长子李宏志，这是我二弟李宏存。”
王掌柜笑着回礼：“原来是李家村的耕读人家，在下佩服。不知可否请李大爷和李二爷移步一叙？”
李宏志和李宏存连忙答应，让女人和孩子收拾摊位，二人先随王掌柜去了酒楼。见李摇光没跟上来，李宏存连忙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王掌柜早就知道了这女娃的厉害之处，笑着摇了摇头，客气地把三人请进了酒楼，又吩咐伙计上了茶水和糕点。
李宏志和李宏存很少到这种场合，都有些局促不安，反倒是李摇光自在地吃着茶和糕点。
“李大爷，不知您家这配方可否卖给我们酒楼？价钱什么的都好说。”王掌柜开门见山。
李宏志和李宏存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这……”
李摇光只好放下糕点，又喝了一口茶，等咽下后，才对王掌柜见礼。
“王掌柜，状元楼是王家产业，从小祖父就经常提起王老爷是我们镇上的大恩人。您有意买我们的配方，我们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不知，您是想买断、寄卖还是分成？”
王掌柜心中掀起惊涛，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四岁的女娃能说出的话，他面上更加谦逊。
“李小姐，我们自然是想买断的，不知这个价钱，你们想要多少？”
“咱们碧水镇上除了状元楼外，就属富贵楼最大了。今天大集上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开了，相信王掌柜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价格。”
李摇光笑眯眯地把皮球踢了回去，王掌柜沉思片刻，伸出两根手指。
李摇光没有说话，只笑眯眯地盯着他看，举起了自己的小手，伸出了五个指头。
王掌柜讨饶地拱了拱手：“李小姐，我们酒楼利润也有限，这些银子不低了。”
“王掌柜，我们家的辣卤方子不仅可以辣卤肥肠、大骨，土豆、香菇等青菜用这个方子做出味道也是一绝。据我所知，王家的酒楼遍布全国，要是把辣卤方子推广到南方，您想想，这是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王掌柜的面色险些维持不住，李摇光说出的正是他内心的想法。极少数人知道，他王家的产业遍布大盛，南方喜辣，从品尝第一口他就确定了向南方推广辣卤的心思。
“李小姐果然厉害，但五百两这个价格未免太高了，我最多能出三百两。如果李小姐还是觉得不妥，今天就当是在下请各位吃顿饭吧。”
听到五百两这个数字，李宏志和李宏存的下巴都惊到了地上。他们看二丫伸出五个手指，只当是五两银子，怎么也没想到是五百两！
见王掌柜摆出端茶送客的架势，俩人急得火上眉头，三百两抵得上他们一辈子的身家啊！
李宏存刚想开口答应下来，就见李摇光摇了摇头。
“王掌柜可知道今天我们卖了六十斤下水和四斤猪大骨，算上香料的成本只花了四十四文，卖了一两银子又一百二十文。”
说完，就站起身：“既然王掌柜无意，今日多谢款待，我们这就告辞了。”
王掌柜听到她的话猛然抬头，原本他以为是用了名贵的香料才能去除大肠的腥臭之味，如果真如她所说成本只要四十四文，那这个利润！
他连忙拦住要走的李摇光：“李小姐，请留步！刚刚是在下开的玩笑，五百两就五百两，我们现在就签约！”
李摇光顺势停住了脚步：“王掌柜是实诚人，签约前我这里也有个条件，要提前和您说清楚。辣卤方子我们不会再卖给别的酒楼，但我们自己家做的，还是要对外卖的。”
王掌柜略一思考就同意了，叫伙计取来了纸笔，当场就签订了合约。李摇光三人细细看过，确认没问题后，李宏志就在合同上签字，按了手印。
等王掌柜也签了字，伙计就立刻送去官府备案。
李摇光把写好的配方递给王掌柜，厨子那边就开始按照配方准备起来了。这时，老李家其他人也都到了酒楼门口。
赵氏听说配方卖了高价，就坚持要去厨房，亲自教厨子做了干煸肥肠、尖椒肥肠、肥肠酿肉等菜品。
等辣卤肥肠做好，王掌柜尝了一口，味道分毫不差。又尝了其他肥肠做的菜品，更是称赞连连，见赵氏倾囊相授，又分文不取，不由心生敬佩。
李摇光没有阻止，就算赵氏不教，他们自己也会很快研制出来新菜色。而赵氏认真教完，相当于是卖了王掌柜人情，加深了感情基础。
果然，等吃饭的时候，王掌柜亲自招待，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