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华容心系杨明熙母亲那边的事,自然没有心思去揣度李泰缘的想法。
彼此互换号码后,廖华容便匆匆离开,留下李泰缘一人悠然自得的晃回了三楼。
敲响办公室的门,还是刚才那个开门的黑衣青年接待了他。
对方自我介绍叫作陈彬,正是先前给李泰缘寄信的人。
将李泰缘带进一间空旷的会议室后,陈彬反锁上了房门。房间东边立着几面白板,李泰缘简单瞟了一眼,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关于桦国各地灵异事件的信息。
此刻,正有两女三男坐在办公桌边。
李泰缘发现,从进屋后,这群人的视线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像是在打量什么奇异的生物。
“你好,我叫高绘方。是联合会西三区的主要负责人。联合会在整个桦国共有四个分部,除了这里,还有东部一区、南部二区以及北部四区。每个区各自独立,负责管辖自己范围内的感染者及其他事物,平时不会互相干涉。”
一名留着干练短发、鹅蛋圆脸、眉眼温婉的女子起身,微笑着向李泰缘伸出了手。
李泰缘有些意外,没想到廖华容口中的会长竟然如此年轻。
刚才在来的路上,廖华容跟自己简单透露了些关于联合会的信息。
该组织大概成立于四十年前。当时,有三名感染者通过合作成功逃出了安定医院。在逃亡过程中,三人躲进了一处灵异事件频发的凶宅,并意外接触到了某种神秘生物。
机缘巧合下,他们发现该生物不仅能引发灵异事件,还有抑制自身病症的作用。经调查发现,此生物的真面目,是一种在民间传说中被称为黑太岁的邪祟。
此后,三人建立了联合会。成立这个组织的目的不光是为了寻找黑太岁,更是为了弄清怪病的来源、拯救更多无辜的受害者。
“老廖说的没错。而接下来我要讲的,是关于你的前公司,星富集团的一些事情。”高绘方抽出椅子,邀请李泰缘入座。
她告诉李泰缘,随着联合会的发展,成员通过长期的潜伏与调查,终于发现了背后恐怖的真相:病症的源头其实是一种神秘的病毒。而研发它的罪魁祸首,正是如今已经垄断桦国几乎全部行业的星富集团。
更丧心病狂的是,星富集团通过饮食、医疗种种途径,将这种病毒投放到了所有桦国人身上。
但不知为何,只有不到1%人群会发生异变,出现精神污染的情况。
针对这类人,星富集团旗下的医疗机构会想方设法将他们带走,秘密进行研究实验。
“难怪,公司两个月前确实组织过一次员工体检……原来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李泰缘拨弄着食指上的戒指,神色了然。
他望向高绘方,快速询问道:“星富集团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组织花费了很大的人力物力,所掌握的情报依旧不算全面。目前已知星富集团成立于1915年,其创始人贺舫来自龙国魔都,后因经商辗转定居此地。来到桦国前,他曾在魔都当地建立了一个规模庞大的修道会。教会以肢解与斩剁人牲作为祭祀,是不折不扣的邪教。”
高绘方解释道:“如今星富利用桦国人做实验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延续以往教会的信仰。可惜关于这个教会的资料几乎已经销声匿迹,因此我们也不清楚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了解。”
李泰缘话锋一转,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都说是药三分毒,更何况黑太岁这种邪祟。正常人吃了真的不会出现其他副作用吗?”
此话一出,高绘方脸上的从容瞬间转为肃穆,而会议室的氛围也安静的有些诡异。
“身为新人,你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通常,只有经历过五次以上怪谈的骨干才能被允许告知这背后的真相。”陈彬虽然噙着笑,可眼神却如同出鞘的利刃,尖锐锋利,令人不敢直视。
他话音刚落,另一名穿白色衬衫、表情忧郁的年轻男子也开了口:“即便如此,也有不少在死亡边缘摸爬滚打数次后的资深者在听到真相后选择了自杀。你确定要问?”
“你们越这样说,我越好奇啊。没事,说吧,我心态可好了。”李泰缘饶有兴致的托着下巴,望向了陈彬。
陈彬以眼神征询高绘方的意见,在得到她的许可后,这才将残忍的事实说了出来:“你猜的没错。尽管黑太岁有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但它并不能完全根治这种怪病。服用黑太岁,最多只能延续感染者五年的寿命。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当黑太岁的服用量累积到一定程度后,感染者的身体就会发生异变,在极度的痛苦与癫狂中失去意识,直至死亡。”
陈彬说完后,高绘方默默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叠照片,放在了李泰缘面前。
这些照片年份不一,上面所拍摄的,都是过往死去的感染者。
如果换作不知情的旁人,定会以为是什么猎奇网站上ps的产物:这些尸体浑身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疱疹,大多呈发芽状凸起,聚在一起犹如朵朵含苞待放的鲜花。
李泰缘注意到,所有死者的脸均被一层白布所掩盖,白布下方隐约渗着血迹,看上去竟像是被统一剜去了面部。
“他们的脸怎么了?”李泰缘指着某张照片,看向了陈彬。
陈彬敛起笑容,眼底尽是悲悯与苍凉:“为了避免引起外界的注意,在感染者身体到达临界点之前,组织会将他们统一带到基地进行照看。感染者的精神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走向崩溃,肉体也会发生溃烂。先是身体,然后是面部。”
“病发时,感染者的五官会发生扭曲,宛如血红的花苞盛开。这一过程,被称为「绽放」。”
“若是不加以阻止,感染者死后将会变会成为无意识的怪物,肆意袭击伤害他人。通过研究,组织发现,感染者面部的花苞就是控制躯体行动的源头。因此,在出现「绽放」现象后,组织会将感染者的面部剔除,并对尸体进行焚烧,免除后患。”
“可如果有人不愿意去基地呢?”
李泰缘的一席话令会议氛围骤然将至冰点:“组织这么做,说好听点是照看,说难听了,不就是囚禁吗。眼看着生命即将到达终点,最后却失去自由被困在见不得人的牢房里。就这么死了,实在有些悲哀啊。”
“我说,你是不是有些不识好歹?”
刚刚说话的白衬衫男子抬眼,面无表情道:“如果不是组织找到你,你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说话么?”
“没事的,楚翊。”
陈彬拍了拍白衬衫男子的肩膀,示意对方不要再指责李泰缘了。他走到李泰缘身边,收起了桌上的照片,温和的笑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实际上,这样的质疑一开始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有。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组织这么做绝无恶意。”
陈彬解释,在发生「绽放」之前,感染者的皮肤表面会出现许多鲜红的脉络状刻印,如同植物在血肉中生根发芽。一旦这种预示着死亡征兆的「萌芽」现象出现,感染者会感到浑身疼痛难忍,生不如死。
通过多年来的实验,组织研发出了一种药物,可以减缓「萌芽」带给感染者的痛苦。
“药物研发之初,联合会的管理还不像现在这么完善。出于人道方面考虑,当时的管理者们并没有完全限制病人的自由。”
高绘方平静道:“可这么做的结果,却酿成了无数桩惨剧。部分感染者回家后病情加重,还没来得及上报,便失去理智残杀了家人,还引发了不小的社会祸乱。”
正是因为那些血淋淋的教训,组织重新立下规定:如果不想毫无尊严的死去,在身体发生「萌芽」后,感染者可以选择自杀、亦或是委托他人帮忙了结生命。若是想减轻痛苦、拿到抑制药物,就必须向组织提交申请并同意入住基地,与外界断绝联系。
当然,不管选择哪种方式,一旦死去,组织都会将尸体统一回收并进行削面和火化,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