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慕容玥劝说着陆晚凝:“翠兰之死已成定局,是你我伤心也无法篡改的事实。与其将时间都花费在缅怀她、感伤她的过往上,倒不如仔细想想,怎么收拾了黄全才是正题。”
说完之后,慕容玥却又颇有些犹豫。他不禁担心起自己的嘴过于快了。都说女子恻隐之心重,而他的晚晚更是心地善良,为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能够伤心感慨至此,而他的话,无疑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这份干净纯澈的同情上。
于是咬着下唇,慕容玥心中忐忑。他望着陆晚凝,小心翼翼地观察后者的模样。
这幅做错事情的孩子模样让陆晚凝眉眼一闪,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慕容玥的考量,不禁莞尔一笑。随着眼底愁绪逐渐散去,陆晚凝重新恢复了活力与自信。且听她对慕容玥表示着赞同道:“阿玥,你说的对。当务之急是收集证据扳倒黄全,才能让这个所谓的‘镇朔州’早日伏法,为他犯下的罪过付出代价。否则,将会有越来越多的‘翠兰’惨遭他的毒手。”
“咱们要做的,不只是救下一个‘翠兰’,而是从源头上解决问题,铲除镇朔州黄全这个毒瘤才是!”
语气坚定,透露着一股不可撼动的执着。陆晚凝眸子里种下一片蓬勃生发的力量,蓄势待发地要去将黄全给绞死在行刑架上。
感受到她态度的转变与坚定,慕容玥心中扬起一阵感动。他就知道,他的晚晚绝对是心思剔透的七窍玲珑心。没有什么困难,是她想不明白、克服不了的。
于是乎,小夫妻两个人联手,将惩治黄全的计划进一步提上了日程。而眼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把毛贼提供的信息给确认一下真假。
压低声音,陆晚凝与慕容玥商议道:“根据那个毛贼的话,今晚黄全要在府上宴请他的大舅哥知州。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嗯。此事我也略有耳闻。这朔州当前的知州长官姓管名逊,早年间名不见经传,后来祖上捐了个六品官儿,这才进入了官场。到了他这里,还算是争气,考中了进士,这才有机会到了朔州来任职知州。”
“据说这个管逊只有一个妹妹,为人阴险毒辣,外号‘小辣椒’。她为出阁的时候,就帮着兄长出了不少阴毒点子来坑害异己。后来到了朔州,嫁给了当地一霸的黄全,便逐渐和她夫家发展到了现在这步天地。”
“哟,还真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冷哼一声,陆晚凝话语里全然是淡漠与讥讽。她想到曲荷,想到曲荷的母亲,又想到赵员外,以及方才得知的翠兰……一个又一个的人影明晰又黯淡,在她的脑子里如同默片般播放。
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商贾者为富不仁,仕宦者纵权肆律,这朔州城里,可还有没有王法了?”
既是悲愤,又是冷冽的失望。眸色一沉,陆晚凝看向了不远处的灯火通明的院落。她听到空气中传来丝竹管弦的声音,隐隐约约能嗅到酒气与美人脂粉的香气。
对着这夜夜笙歌的景象,内心深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即,她就拉起来了慕容玥的手,对他说道:“走,且让咱们去试一试这镇朔州,看看他,究竟是有什么本事!”
靠着慕容玥的轻功,两人不怎么费力地就来到了主院的房顶。抬眼看去,底下有几个家丁在巡逻注意情况,慕容玥朝陆晚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就要下去去一个个地将人放倒。
这是潜行的一贯做法,好处是隐蔽,而坏处也十分明显——相当地费事。
人是警觉的,而且数量多。要想一次性达成目的,几乎不可能,所以就必须一个个地来,慢慢地操作。知晓了他的计划,陆晚凝抬眼看了下天空,墨色中星辰点点,倒印进了她的眼眸之中。
慕容玥竟是不由得看呆了一瞬。回过味儿后他赶紧摇头,试图把陆晚凝的那一双眼睛从自己的脑海之中晃出去。可他越努力便越徒劳,根本是事倍功半。到最后,对于陆晚凝的眼睛,却是更加的印象深刻,几乎是刻骨铭心了。
不禁叹了口气,慕容玥收起了和自己作对的心思。他坦然接受了自己对于陆晚凝几乎不加任何掩饰的情感。
既然制止了他,那慕容玥倒是十分好奇,他的晚晚会选择怎样的方式来潜入房中。
眼珠一转,陆晚凝像个小精灵,她将手伸到袖子里,摸索了一阵,而后一拽一拉,从袖子里扯出来了一顶披风。
不知怎的,这披风却是能够透过所有东西,而完完全全地融入到周围的环境里。比如盖在手上,披风就变化成了底下的瓦片状,看起来根本就无法找到手的痕迹。再比如,陆晚凝掀起来,把他们两个人一起罩在了下面,那所有被覆盖的部分,就全都“消失”掉了。
“这?!”慕容玥忍不住惊叹起来。自然,他的声音是非常小的,完全不会引来底下那些家丁的注意。他的疑惑与惊讶,仅仅限于他和陆晚凝之间能够彼此听到的程度。
面上流露出明媚的微笑,陆晚凝对慕容玥眨了眨眼睛。且听她解释道:“这个啊,叫‘隐身斗篷’,是我从一个西方的魔法师那里借来的。——放心,有这个东西,谁也看不到我们。”
“控制一下咱们的呼吸,小心一点别碰到东西,就完全OK了。”
面上扬着自信无比的微笑,陆晚凝朝慕容玥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后者熠熠生辉的眼睛里倒影出她的笑脸,那柔和地快要将她融化的神色,让陆晚凝心神一晃。
她险些就沦陷在了慕容玥的眼睛里。
一阵红霞窜上双颊,陆晚凝赶紧将脸转向了一旁。她撇了撇嘴,低声对慕容玥说道:“不准这样看我。”
被制止得有些委屈,慕容玥眉头一紧,紧张地追问起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准这样看我。”小声地嘟囔着,陆晚凝感觉自己的面颊越来越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