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了撇嘴,乐乐却是丝毫不慌地开口辩驳。他那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里倒映出陆晚凝的面容,声音不大却说得有理有据:“姐姐一直在为店里的事情烦心,我怎么能在家里呼呼睡大觉呢。”
看着他小小的身影,陆晚凝眼眶一湿。她将乐乐也揽入怀中,重新与陆大华和李月抱在了一起。
全家人紧紧相拥,彼此一条心,于温馨和睦的家庭氛围中蓬勃而生着坚定坚毅的力量,支撑着陆晚凝抵挡接下来腥风血雨。
而就在这时,李月忽然惊呼一声,全家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过去。只听她说道:“你们瞧,这小家伙儿还在肚子里,就听懂了咱们的话,要出来帮助他姐姐了。”
“嘿,他才多大,还是一团细胞呢,净在这儿夸张。”陆大华说着说着笑出了声,结果却招来了李月的一颗白眼。
怕真惹她生了气,陆大华接着开始赔笑脸,好声好气地哄李月。他站起身朝李月拱手行礼,口中还要说道:“夫人,是我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不会说话。为夫给你赔礼了。”
此番行为逗得李月捂着嘴哈哈大笑。
两个孩子看着父母恩爱,也是喜闻乐见的,他俩对视一眼,陆晚凝指指陆大华,朝乐乐吐了吐舌头。接着俩个人也一齐笑了起来。
夜晚在愉快的家庭时间中度过。后半夜,陆晚凝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感觉心里毛毛躁躁的,像是有猫爪子一直在挠,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坐起身,她靠着床头,望向窗外的月亮。
皎洁的光芒撒了一地,如同遍地碎银。陆晚凝捂着胸前,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忽而想起来,慕容玥今晚的异常表现。
当她捶他胸口的时候,那声痛呼不是作假,而是切切实实地碰到伤处才会发出的声音。不由得咬住了下唇,陆晚凝心思沉沉。
她知道,依着慕容玥的性子,便是真的受了伤,也不会轻易说出口,大概率是自己挺着。而他又待在军营之中,平日训练,磕磕碰碰都是难免。舞刀弄枪、彼此切磋的时候,哪里青一块,哪里紫一块的,往往当时不在意,后面疼了才发觉起来。
越想,她越觉得心疼,不由得眉头紧皱成了一个结。
呆呆地坐在床边,她的视线飘到窗外,看着东方泛起鱼肚白,而后朝霞满天,直到一轮红日燃烧一般地升腾了起来。
听到院里传来打水、生火、做饭的声音,渐渐热闹起来,陆晚凝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呆坐了一整夜。
这一夜,她想了慕容玥的伤势,想了白金瀚的经营,想了家人的安危,想了要为弦王筹措粮草……凡此种种,诸多事务,尽数等着她去思、去想、去做、去办。
深深地叹了口气,呼出彻夜的浊气,陆晚凝从床上起了身。她本想走到梳妆镜前休整一下,未曾想突如其来的头昏眼花,颗颗金星在脑海中乱晃,差点昏倒。
情急之中她扶着墙,几次深呼吸,才渐渐将紊乱的心跳声调整过来。从系统里取了一支葡萄糖喝下去,她才有了些精神。
镜子里的她,容貌依旧,却是暗淡着气色,颇显疲惫。陆晚凝凝望着自己,有些许失神。
在她这个年纪,一般的女子往往是围着女红和后宅转悠的,能识字的少数也是以研读诗词歌赋、偶尔伤春悲秋为务。没许人家的,遥想自己未来夫婿,有了婚约的,日日夜夜地筹备嫁妆盼着过门。
哪里会像她一般,几乎要熬干了心头血。
陆晚凝不由得产生了丝丝缕缕的他续,她甚至开始质疑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值得吗?她如此问着自己。
久久未能得出答案。就在她快要把自己逼疯了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惊呼声,口口声声地在唤着“陆掌柜的”。
心头一跳,陆晚凝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所求索的答案——值得的。
为了家人,为了爱人,为了朋友,为了白金瀚里上上下下等着吃饭的伙计们……太多太多的人都与她相关,她如何能就此退缩而一蹶不振。
那也太不靠谱了。
深呼吸着,陆晚凝深深地凝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朝自己展露出一份自信的微笑。
“陆晚凝,加油,继续战斗吧!”
小小的呢喃着如此一句,她为自己加油打气。简单地收拾过后,陆晚凝拉开房门,抬头挺胸地走了出去。
一见到她出现在院子里,王俊猛地一个滑轨,冲到了陆晚凝的面前。后者把他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倒退了小半步,结果王俊又赶紧跟了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天抢地道:
“掌柜的,您快去看看吧,镇朔州的人又来闹事了!”
一听到这三个字,陆晚凝本能的警惕起来,她眸色一凛,追问着王俊道:“确定是镇朔州派来的人吗?”
“这有什么不能确定的,全朔州的人都知道,那镇朔州和咱们结了仇。掌柜的,闲话少说,您快去看看吧,咱店里快被砸个稀巴烂了!”
他的话说得恳切,却不乏有水分掺在里头。陆晚凝心中暗想,这实在是不应该的。
且不说黄全派来的索涛与毛贼都被她制服,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有大动作,从另一方面来说,白金瀚里还有商陆那小孩看家护院——那身手,三五个人近不了身,怎么会看着店里被砸个稀烂呢。
除非商陆觉得还钱无望跑路了,不然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心头疑惑不解,陆晚凝摸着下巴,看向了王俊。后者被她盯得后颈发麻,缩了缩脖子,目光躲闪。
“王俊,我且问你,那镇朔州都是派的什么人过来啊?”陆晚凝沉声应付。
眨巴着满是精光的眼睛,王俊想了想,看起来倒像是在记忆里数数似的。但听他回答说:“四个壮汉,黑红面皮,五大三粗的。两个伙夫,高挑身材,拿着棍棒。还有一个管家似的人物,是个领头的。”
“所以,就七个人?”
“是,足足有七个人!”王俊煞有介事地说。
眸色一跳,陆晚凝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重新看向王俊时,眸子里已经凝结了化不开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