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儿,她算是没有看走眼,陆晚凝心道,这个王俊着实是个可塑之才,几句话间已经显露出了超凡脱俗的智慧。再联想到他果断接受邀约的跳槽行为,陆晚凝不由得赞叹道:好一个见风使舵,好一个墙头草啊!
不过,勾唇一笑,作为接收方,陆晚凝还是秉持着高度的诚意和对眼前的大个子的欣赏,劝说道:“良禽择木而栖,好汉不妨仔细思索一下——放心,我白金翰的大门始终对好汉敞开。”
说着她还张开臂膀,抬头挺胸,一张俊俏的小脸上写满了光明普照的灿烂与明媚,此时此刻,就差配上一首《白金翰欢迎你》了。
受到她强烈情绪的感染,大高个几乎快要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他硬生生压下嘴巴里塞满的食物,噎得自己差点就翻了白眼。但他一边用大拳头直捶自己的胸口,一边抬起两只亮澄澄的眼睛来,对陆晚凝说道:
“陆掌柜,俺决定了,从今往后,你就是俺索涛的亲姐姐。有什么事情,您只管放话,为了您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义不容辞!”
满意地点头微笑,陆晚凝笑眯了两只眼睛。一旁的王俊看着她的神色,暗自咂摸了咂摸嘴唇,他从余光里观察着陆晚凝,小脑袋里同时思索道:
“瞅瞅那波涛汹涌的一双美人眸,怪不得这世上有话说道: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而事实上,此刻间,在陆晚凝的心中,也确实是琢磨着,定不会让那黄全再得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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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各色商铺与沿街摊贩交相辉映,行人熙熙攘攘、来往不觉,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传入耳中,又有勾人馋虫的香气不时扑面而来,不论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男女老幼富贵贫乏,尽数被吸引到了长街上来。
沿着城门往里走,向着东方一拐儿,抬眼便能看见楞大一块牌坊,大理石上雕着三个大字:鹤水街。
但见一位牵着白马的青年,他腰间挂着两把青色鞘的佩剑,一举一动一步一行皆显出与常人不同的气质。尤其是那一双晶晶亮的眼睛,不论看哪里都呈现出好奇与未经人事的懵懂。
在人群中巡视了半天,青年最终看向了一位白胡子老者,后者靠在墙角,立着一面黄布招牌,身上穿着更是行走江湖的术人道士规格。
待到青年向他走来,老者捋着胡子不发一言,他甚至特意地闭上了眼睛。
“老神仙,跟您打听个事儿。”青年十分客气地抱拳行礼。
“哼,想找老夫问事,懂不懂规矩?”老者摇头晃脑地,还真就有那么几分神秘兮兮的味道。
看着他不肯回应的样子,青年摸了摸下巴,他那神奇的小脑袋里一转悠,得出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乎,青年在腰上摸索了半天,又从胸前翻找起来。
眼前的老者将眼睛撑开一道小缝,瞧着他的所有动作,不由得勾唇一笑。他观着青年身上衣物布料不菲,那佩剑还刻着古朴的花纹,想来也是价格高昂,便暗自勾了嘴角,估摸着青年的财力,并把“至少一百两”的话给堆到了嘴边上。
结果谁知道,那青年却是摸出来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黄皮小本子。
白胡子老头都傻眼了,他寻思不应该啊,找半天就找这么个玩意儿?不过转念一想,他又琢磨,银两不好携带,青年兴许是在找更为便捷的银票——是了,定然得是这个理由。
他又重新期待了起来。
可要不怎么说,生活总是会让人出乎意料呢。
那青年掏出了黄皮小本子,往指头上沾了点口水,接着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仔仔细细地去寻找他所需要的信息。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等得老者眼睛都快直了,那青年总算是开口说话。且看他喜上心头压也压不住,满脸的兴奋与雀跃:
“老神仙,师父教导说做人要‘将心比心’,今日我告诉你我们门派的秘密传闻,然后你也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
白胡子老头:……
“不好!”他气呼呼地扭过头去,恨不得把脖子拧断。那副打死都不再和青年说一个字的倔强表情深深地刺痛了眼前人脆弱的小心脏。
抱着黄皮本,青年抿着唇,浑身散发出拘束和尴尬。
好半天,他才从僵硬地干瞪眼里回过神,然后凑上前一步,使劲浑身解数地开始劝说道:
“求求你了,老神仙,你就听一听吧,我们门派的秘密传闻,那可是足以震颤整个武林的存在——说出来,是要吓死人的!”
“滚滚滚……”白胡子老头不耐烦地挥手,无情地将青年赶走。
被他推到一边,青年只好扁着嘴回到白色的小马驹旁边。他抬手可怜兮兮地抚摸起同伴的鬃毛,眨巴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世道,变了。”他说得痛心疾首。
如果他下一秒没有在看到卖小吃的摊子就风一样冲上去的话,兴许那话语里的沧桑还能增添几分信服度。可就那道绕着小吃摊窜来窜去,举着一个黄皮小本子满世界推销自家门派秘密传闻的身影,实在是令人忍不住扶额……
一个时辰之后,伙计马不停蹄地冲到了后院,一把推开了柴房的门。
突如其来的光亮倾泻进来,刺得屋内三人眯起眼睛,好一会儿都没能适应刺目的光线。
但陆晚凝却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她端庄地站在柴房里,对那个特地从前店里跑过来的伙计问话道:“发生什么事了?”
“回掌柜的话,您快去看看吧,有个吃白食不给钱,还要把咱们店给砸了的!”小二满脸的焦灼,说着说着视线不住地往地上大个子的方向瞄,后者立刻挺胸理直气壮地分辨道:
“不是俺,该说的俺可都说了,掌柜的,你可不能平白冤枉俺!”
听着他迫切自证的语句,陆晚凝略一思索——确实不该是索涛。
且不说他被关在这里没有时间做事,也没有机会和外界交流安排,便是从黄全的角度考虑,他也不会在前后脚的两天连着安排多场来找白金翰的茬。
她的小店才刚刚开业,承受不起如此“礼遇”啊。
那情况就明了了,陆晚凝将手倒背在身后,勾唇一笑道:“走,随我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