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了的时候,成渊也收拾好了,带了一马车的行李。
当他看见她只背个小包袱时,表情有些呆滞,自己…是不是带的东西有些多了。
沈禾止有些好笑,她每次都能看清他的窘迫,他心里想的全写脸上了。
“还好丞相准备得齐全,估计到时候还要蹭您的东西了。”
成渊听出她在给自己递台阶,面色有些微红,“自然,我们走吧”。
说完,他便进了马车,男子在外最好还是不要抛头露面,尤其是他这等样貌,会平白招来许多祸患。
两人带着随从风餐露宿,一路颠簸,还真用到了成渊准备的物品,沈禾止在架起的锅里煮着的鱼上,撒了些野菜,倒了点纸包里的盐,增加些滋味。
这包盐,还是上次经过的那个镇上,帮一个农户搬了一下午东西换来的。
她将纸包仔细叠起来收好,不能多用,要不然后面的菜啊,味同嚼蜡!
成渊注意到了她的举动,继续低头画着一路勘测过来的地形图,他已经很信任她的手艺了,而且她不会害他。
马车太过张扬,留在了上个经过地,成渊带上面纱,两人皆骑着马前往顺安镇。
经过三天两夜的赶路,两人终于到了顺安镇,只不过镇长早已在那等待良久。
看到此场景,沈禾止和成渊交换了眼神,默契地传递出一个意思,来者不善啊。
两人受朝廷之命前来暗访,路线都是两人亲自策划的,根本不可能有确切的到达日期。
李镇长看见两个人在前面骑着马,后面还跟着随从,就猜测可能是朝廷上的人来了。
她赶忙迎上去,在马前作揖,“请问这位官人,可是朝廷派来修建水坝的吗?”
沈禾止只能下马,面带微笑,拱手,“正是,修建堤坝一事,需从长计议,我俩奉命前来勘测一番实际地形,不知您这是早在此等候了?”
听着沈禾止疑惑的语气所隐含的意思,李镇长知道她是有些误会了,擦了擦头上有些紧张冒出的薄汗。
“顺安镇每年汛期损失伤亡严重,鄙人每年都写奏折往上报,每次汛期的早些时日便在此等候,看有没有朝堂可能派来的官员,您是第一位,看来朝廷没有放弃我们啊!”
沈禾止转眼与成渊的视线对上,两人皆是震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成渊沉声问道,“你是说,这几年朝堂从未派过人来修?”
“是的”,李镇长抬眼看了一下,悄悄转头看向沈禾止,低下头恭恭敬敬回答道。
她那眼神,一眼就看出来什么意思,沈禾止扶他下马,向她介绍道,“此乃当朝右相,成渊。吾乃龙骧将军,沈禾止”
李镇长震惊地看着两人,嗓子有些紧,京城之人,还是如此大的官职,他反应过来后连忙跪下,“拜见丞相、将军,朝廷万岁,朝廷万岁。”
沈禾止上前一步连忙将其扶起,“不可行此大礼,带我们进去吧。”
“欸!欸!”
李镇长带着京城来的大官进入顺安镇,往镇上最好的驿站走去。
两人进入镇上后就一直皱着眉,街道上的百姓面色肌黄,浑身削瘦地仿佛只剩骨架。
有的小摊卖的是混着泥土的高粱,到处都有浑身脏兮兮的乞丐。
成渊忍不住出声问道,“顺安镇的百姓都过得如此艰难吗?”
李镇长叹了口气,面色带着无奈和惆怅,“大坝已年久失修,每年汛期百姓都要逃离此处,待洪水退去有人会再回来,有人逃亡到了别处…”
到了平安驿站,她刚领着她们进去,看见到处都是尘土,李镇长尬笑了两声,只能找人来专门打扫。
房间打扫完后,两人将行李放在房间后,又出门去逛了周围的地形。
两人走了许多地方,爬山下谷,沈禾止拄着棍子,成渊带着纸笔。
沈禾止走了许多地方,草鞋都磨坏了几双,成渊根据她的描述,写写画画。
李镇长来找人,好几次都没遇见,只能在一楼等着她俩。
半夜,两人回来的时候,开门声惊醒了李镇长,她揉了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们。
“这是怎么了?”
两人灰头土脸,尤其是沈禾止,头上有着碎叶,拄着棍子,草鞋也破洞了。
“去附近逛了逛,探了探地形。”
李镇长内心触动,泪眼婆娑,“我替顺安镇的百姓,谢谢两位。”
她双膝一软,就要跪下,沈禾止预判了她的动作,提前出声。
“先别跪,帮我找人烧水,还没探完,明天还去。”
沈禾止没有力气去扶她,还不如省点力气睡大觉呢。
“欸!欸!”
她立马摇醒身旁还在熟睡的小厮,让她去烧水,办完事,到沈禾止的门前敲了敲。
“沈将军,事情吩咐下去了,您看还能帮您什么忙?”
沈禾止强撑着意识坐在桌前,头一点一点地往下低,没洗澡,她是不会沾床的。
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她终于清醒了点,“没事了,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您早点休息。”
李镇长乐呵呵地说完,难得心情放松地下楼回府,京城来的官,是办实事的好官,她们顺安镇有救了!
深夜,无人街道上,黑衣人暗中穿梭,最终在平安驿站落脚,在一楼的地板上倒上液体,点着火折子,扔在地上,火势迅速蔓延,黑衣人消失匿迹在黑夜中。
成渊半夜被热醒,闻着呛人的浓烟,止不住地咳嗽,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连鞋都顾不得穿,迅速起身打开门,果然看见了到处的烈火和浓烟。
他立马回屋里把那些画地形的图纸都塞到了衣服里,又冲出门去救沈禾止。
他立马拍打着沈禾止的屋门,“醒醒!沈禾止醒醒!着火了!”
身后的柱子倒落在身边,飞溅的火星和灼热的热气吓他一跳,他更加用力地拍打着屋门。
屋门突然从内打开,成渊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被里面的人拽了进去。
成渊猝不及防地投入到了一个怀抱,很香很软很暖,感觉到身体传来的温热触觉,他有些愣了。
沈禾止扫了一眼外面,火势太大,情况紧急。
她将他搂在怀里,被子披在他身上,抱着他往楼下一跳,借助巧劲利用惯性滚了几圈,最终停了下来。
看着被火势吞没的驿站,沈禾止松了口气,站起身,顺手将他拉起来,拍了拍被子上的尘土。
“怎么样?没受伤吧?”
成渊呆呆地看着她,心跳地剧快,扑通扑通地,仿佛盖过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