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女官男眷分两席而坐,主座上是庄老太傅,听着身边人的恭贺,她笑得高兴,脸上的褶子都堆起来了。
回府后,庄司钰换了身藏青色新服,才赶来前厅,嘴边挂起得体的微笑在看到沈禾止的时候笑意更深,她果然在。
庄老太傅看见自己的乖孙了,朝他招手,“钰儿,过来。”
正好现在大皇女也在,两人见面说会话,好培养培养感情。
众人听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暗自吸气,这庄府的嫡子竟长得如此昳丽。
庄司钰对上沈禾止望过来的视线后,慌乱垂眸,脸色微红,不敢再看她一分,感受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紧张地都快不会走路了。
沈禾止倒也不是很吃惊,毕竟他那副很在意容貌会不会被人看去的样子,一猜就是世家公子。
不过他竟是庄府嫡子,女主后宫的正房,甚至连右丞相都斗不过他,可见其心思深沉,不是个善茬。
想到右丞相,沈禾止暗中扫视了全席,没见到成渊的身影,很好,很符合他清冷孤傲的性子。
庄老太傅笑眯眯地拉着他在身边坐下,对面就是大皇女和二皇女,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开口道,“钰儿有心,在我寿辰前特地去南山礼佛一个月,为我祈福。”
大皇女身高一米八多,面容冷丽,身材挺拔,长的是这个时代标致的俊女郎,一身威仪。虽女帝还未立王太女,但朝堂大多倒向她这边。
她朗声说道,“庄府公子果然蕙心兰质,老太傅好福气啊。”
这话倒是说到庄老太傅心坎里了,她拍了拍他的手,“还不谢过你奕承姐姐。”
这声姐姐太过亲密,而且他心仪的人也在对面,自然叫不出口,“司钰谢过大皇女。”
庄老太傅听见他的称呼后,面色不愉,恨铁不成钢地暗中横了他一眼。
注意到她的举动,二皇女萧煜然忍不住嗤笑一声,这庄家不就是想攀附皇家嘛。
她倚靠在座位上,晃着桌子上的酒杯,整个人无精打采,眼神满是嘲讽地看着酒杯,浑身好似带着刺。
她身体娇小,容貌精致得过于男气,比起女尊国,倒是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
大皇女瞪她一眼,敲了敲桌子,“煜然,坐好,别斜斜歪歪瘫在椅子上。”
“知道啦,知道啦,大姐”
萧煜然懒懒散散地直起身坐好,两人像好姐妹一样,姐友妹恭,表面功夫做得足,至于暗中的争斗,那是皇家内部的较量。
对面郭清竺自打坐下后,就一直盯着对面席位上的沈禾止。
沈禾止作为武将,自然感觉到这种炙热的目光,她除了刚照面点头致意后就不再看他一眼了。
右都御史夫人感觉出自己儿子的反常了,平时叽叽喳喳的,今天倒是异常的安静。
“清竺?在看什么呢?”
顺着他视线看去,低声喃喃道,“沈将军?”
“沈将军?父亲,你是说她就是沈将军?”
郭清竺听到父亲的话,急切地问道,他以为她是哪个家族的小姐,哪怕是庶女,可偏偏是那个刚封将军就娶夫的沈将军。
“你认识她?她已经娶妻了,喏,那边穿绿色衣服那个生面孔就是将军夫人。”
郭夫郎是个人精,一看就知道他儿子看上沈将军了,出声打消了他的念头。
郭清竺往侧边探头过去看他父亲说的那个人,只能算得上清秀,一股小家子气,又比不上自己娇贵。
气愤地回过头,戳着自己碟子里的糕点,他就是晚了一步认识她,要不然哪里还有他的事。
宴席上的暗流涌动,沈禾止仿佛感觉不到,她安心吃着面前的珍馐美馔。
偶尔抬头看向柳夫郎,都能和他对视上,她悄悄冲他wink,柳夫郎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也悄悄学她。
两人恩爱的举动自然落入了一直关注她的人眼里。
郭清竺狠狠地吃着肉,恨不得现在魂穿到柳玉凡身上。
坐在高处的庄司钰自然看到了她的举动,嘴角的笑都快维持不住了,袖下的手死死地握着,手心都被指甲掐出深痕。
他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派人打探到了她的消息,虽然知道她已娶夫,但是直面她不同于对自己的疏离,那么亲昵地宠爱一个姿色不如他的男人,他还是忍不住心生嫉妒。
宴席过后,庄老太傅有些劳累,先休憩去了。
女官大都在前堂说着客套话,男眷都在后院的屋子里围炉博古。
屋子里燃着银碳,暖烘烘地,官眷都三两结伴聊点城中八卦。
好在有王夫郎带着他融入圈子,要不然今日就他一个人单独坐在那。
郭清竺看见他那张脸就不舒服,拉着交好的兄弟凑过去,看到他们几个正在赏字,忍不住嗤笑一声,问他。
“不知将军夫人认得这几个字吗?又对这幅字有何见解呢?”
王夫郎身边的几个人都有些纳闷,这将军夫人怎么惹到这个小霸王了。
柳玉凡看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有些无措,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
庄司钰毕竟作为主家,看着这边僵持了,过来缓解。
“在赏这幅字吗?仓乙大师的名作:苍山负雪,洱海流云。字大径尺,体兼隶篆,笔力遒劲,或许喝了点小酒,字写得飞扬霸悍,可见其豪爽的性格。”
郭清竺瞥了一眼庄司钰,平时就压她一头,这时候显着他了。
“山野村夫,平时还是要多识字的,你说对吗?将军夫人?”
最后几个字,他咬的很重,一字一句问道。
“不对!”
屋内众人听着一道严肃且充满怒气的女声,停下了谈论的话语,只见沈将军猛地推开屋门,疾步走了进来,挡在他身前。
郭夫郎赶紧走到儿子身边,拉着他示意他赔罪。
沈禾止恰好前几次宴会见过郭夫郎一面,自然就推出了眼前公子的身份。
“不知郭公子什么意思?什么叫乡野村夫?我也长大自山野,摸不得你连我这个将军也要骂上一句乡野樵妇!”
郭清竺红着眼看着她,摇着头刚想辩解,沈禾止没给他机会。
“我夫郎自然识字,识得字不比在位的人少,碍你事了?怎么就你咄咄逼人?”
他从未听过如此训斥,流着眼泪,抽抽搭搭。郭夫郎看不下去了,想搭话,沈禾止直接将目标转向他。
“郭公子真是好教养啊!动不动就要骂上官眷几句,我倒是要向右都御史请示一下,这是个什么说法!”
在堂的人都不敢大声喘气,他们从未见过哪一家的朝堂女官为了夫郎,能亲自和其他官眷下场掰扯。不得不说,传闻没错,将军夫人得此一人,真是顶天的好福气。
庄司钰沉默地看着混乱的场面,她那么护着他,心里嫉妒地恨不得扇那个蠢货几巴掌,这不是把她越推越远嘛,这就是他想见的场面?
沈将军护着他往外走,郭夫郎看她是真动气了,赶紧拉着哭啼啼的儿子去拦,“沈将军,沈将军,是我家小儿做错了,您别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