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夜色朦胧。
方家漆园热闹非凡。
一只小牛犊被整个架了起来,在火上烤着,滋啦啦的冒着油,肉香四溢,让人食欲大动。
百十坛的好酒也摆在了院中,各种美食也端上了桌。
院中十几张八仙桌,已经坐满了人,看样子,方杰还真有一定的号召力,短短几天便聚集了一百多位年轻人。
方腊见人已经到齐,便吩咐人关了大门,随后大盘的牛肉、大碗的酒纷纷端上了桌。
方雪见也手抱琵琶走了出来,开始为大家唱曲助兴,迎来了一阵阵喝彩之声。
眼见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方腊便起了身,为在座的每个人都斟了一杯酒。
众人都深受感动感动,纷纷一饮而尽。
方腊见到之后,站在了高台之上,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知道,这些年来,大家都受苦了,所以今日才让大家过来,吃喝一番,也当是方某对青溪父老的关切之意。”
方腊话音刚落,两名年轻人便站了起来,正是郑员外的两个儿子。
“朱勉狗官,丧心病狂,公然到我家强抢财物,更可恨的是,竟然打场打死了家父……”
郑家兄弟刚刚说完,又有年轻人说道:
“朱勉狗官,真是丧心病狂,看上谁家的东西,就往上面贴个封条,就成了朝廷的了,哪有这样的,欺人太甚呀。”
在座的谁家没有被朱勉祸害过?这个话题一开口,大家纷纷诉起苦来,有痛哭流涕的、有破口大骂的……
方腊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大家的情绪发泄完了,渐渐的安静下来,他才开口说道:
“古往今来,普天之下,家国之事,是一个道理。朝廷如同父兄,百姓如同儿子、弟弟。儿子、弟弟一年到头辛苦劳作,攒了点粮食。结果被哥哥全拿去挥霍浪费了,你们愿意吗?”
“我们不愿意!”
“这也就算了,哥哥稍不如意,还要拿鞭子不停的抽打虐待我们,丝毫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就要这么过一辈子,你们甘心吗?”
“我们不甘心!”
方腊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他们拿了我们粮食、钱财浪费也就算了,那些他们挥霍剩下的,竟然拿去孝敬我们北方的敌国。敌国靠着孝敬,越来越强大,反而又不停的打我们。我们有多少亲人都死在了他们的屠刀之下,我们不心痛吗?”
“我们心痛!”
方腊突然间眼泪落了下来,哭道:
“我们这些人所赖以活命的只是漆楮竹木罢了,现在被官府用各种名目给征用了,一点都不剩给我们,我们还怎么活下去?而朝廷每年送给西夏和辽国的财物却从来没有断过,那都是我们的血汗呀。
连敌国朝廷都养的肥肥胖胖,而我们自己的百姓却都纷纷饿死街头。我们该怎么办?”
大家纷纷站了起来,喊道:“方大哥,您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方腊把酒碗狠狠的一摔,说道:“还能怎么办?反了吧,跟他们拼了吧,你们回去召集各自的部族,咱们一起攻杭州、杀朱勉!”
“攻杭州、杀朱勉!”
“攻杭州、杀朱勉!”
一百多人同时呐喊,声音直冲云霄!
方腊一看,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只要带领这一百人多人,到了青溪县突然袭击县衙,必定能一击而中!
到时他们再发动自己的部族,一时间就可以聚集数千人马。
东南地区早已经受够了朝廷的欺压,只要青溪一乱,睦州必乱,睦州乱,东南各地就纷纷效仿,到时数万大军唾手可得,到那时,我方腊也可以逐鹿中原,一争天下了。
方腊想到这,不禁心中畅快无比,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咚……咚……咚!”
三声巨响,方腊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大门已经被撞开,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来,一个个手持刚弩箭,对准了他们!
神兵天降,不过如此!
所有人都被吓得面如土色,刚才的激情彭拜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腊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顾思远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笑道:
“方十三,久闻大名,皇城司顾思远前来拜会。”
方腊颤抖着手指着顾思远,
“你怎么知道我们……”
方腊话说了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向方雪见的方向看去,只是那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方大哥,是在找奴家吗?”
方雪见娇声问道。
方腊等人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宋军中间。
“皇城司,画眉,见过方大哥。”
顾思远也不再废话,厉声说道:
“大胆方腊,竟敢聚众意图造反,来呀,给我拿下!”
方七突大喊一声:“兄弟们,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杀……呃!”
方七话未说完,便只觉得身子一震,紧接着胸前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已经有几只插在自己身上。
他费力的抬起头,恨恨的看了画眉一眼,带着万分不甘,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再有妄动者,格杀勿论!来呀,把他们都捆起来!”
这些年轻人还没有经过鲜血的洗礼,甚至有些人连鸡都没有杀过,顿时都都吓麻了爪,任由官兵们冲上来,将他们一个个都按翻在地。
方腊脸色煞白,身子不由得晃了几晃,被身边的石宝扶住,最终也只能绝望的闭上了眼……
第二日,睦州的百姓就突然发现,运河之上又有了十余条官船正在扬帆北上!
“呸!定然又是那花石纲!”
有懂行的立即摇了摇。
“不一定,花石纲一般吃水很深,而这批船却很轻盈,你看那几个大字!”
众人一看:大宋皇城司。
呸!一丘之貉,也不是啥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