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晖桥,位于东京城外城北部,五丈原河之上。
桥下御街东侧有一间药铺,正是大宋医药惠民局。
医药惠民局,也称官药局,是由朝廷设立,向平民优惠或免费出售药物的机构。
顾思远满头大汗的来到医药惠民局的时候,只见里面冷冷清清,有两名伙计正趴在柜台睡的正酣。
一名老郎中也正坐在那里打瞌睡,口水都流到了桌上。
顾思远清了清嗓子,推了推老郎中。
“你好,前辈,晚辈顾思远,来找刘大夫。”
老郎中睁开了混浊的双眼,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打搅了自己的清梦。
“小官人,你要做甚?买药?”
“在下顾思远,太医局的,是来接替刘郎中的。”
顾思远说着,便递出了自己的文书和公凭。
老郎中顿时两眼放光,连声说道:“我就是,我就是,哎呀,跟上官说了无数回,终于派人来接替我了。”
老郎中说着,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顾思远赶紧把他扶住。
老郎中来到那两名伙计面前,将两人唤醒。
“快起来,别睡了,来见过顾大夫,以后就由他来主持这里的事务了,老夫要回去抱孙子了。”
老郎中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吓得顾思远一把把他拉住。
“那个……前辈,咱们就没有什么要交接的吗?”
“哦哦……你看,我老糊涂了,咱们这里主要卖成药为主,具体的你可以向伙计了解。另外,咱们局还有一名账房先生,哦,他这会儿应该带着两名伙计去进药材了……”
顾思远趁机打量了一下药局的四周,虽然柜台很整洁,但药摆放的并不多。
老郎中说着,拉了拉顾思远的袖口,低声说道:
“唔……有一点最重要,年轻人,账房先生记得账本,你可要切记,能不看就不看,难得糊涂,老夫就是这么糊里糊涂熬到了致仕。”
“咳咳,晚辈知道了,敢问前辈在这里熬了多少年?”
“这个……让我算算,整整二十二年了。”
“您就没想着走动走动,往上调调?”
老郎中看了一眼顾思远,呵呵一笑。
“年轻人,或许你在这呆上一段时间就不想走了呢,好啦,老夫回家抱重孙子去了。”
老郎中说完,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两名伙计小心的走到顾思远面前,
“小的们见过顾大夫。”
“哦,在下顾思远,以后就要和大家一起共事了,初来乍到,请多关照,敢问二位如何称呼。”
两名伙计见顾思远说话和善,其中年长的一人大着胆子说道:
“小的叫牛顺,他叫宋济。”
“咱们局一共有多少人?”
“回顾大夫,一共六名伙计、一名账房先生和一名掌柜。”
顾思远点了点头,便四处逛了逛。
牛顺和宋济二人也紧跟其后的介绍起来。
“顾大夫,我们青晖桥惠民局,位置比较偏僻,所以平时来购药的百姓并不多。”
“那我们拿些药购买的人多一些。”
“回顾大夫,现在是夏季,所以仁丹、霍香正气散等这些防暑和治疗暑湿感冒的药卖出去的多些。”
顾思远看了看药物的价格,确实比其他私人药房的价格要便宜很多,有些甚至便宜一半。
他随手拿起一小瓶藿香正气散,伸手就要拔掉瓶塞。
宋济连忙出声:
“顾大夫!”
顾思远奇怪的看向宋济,
“怎么了?”
宋济一愣,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说。
牛顺连忙说道:“哦,没什么,顾大夫有所不知,咱们局里每一瓶药都有计数,若是打开了就没法再售出,所以……”
顾思远说道:“哦,这样啊,那这瓶药算我账上。”
说着就撕掉了封条,打开瓶塞闻了闻,顿时就觉得不对,随即又倒出一部分,只见里面的颗粒很是粗糙,明眼人一看就是用次药材做出来的。
顾思远看了一眼身旁的两名伙计,宋济显得有些紧张,而牛顺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顾思远不动声色的将药装了回去,他想起方才老郎中那些难得糊涂的话,心中知道这样的情况只是冰山一角,而且背后有多深的水,又有多少高官牵扯进来。
他是来这上班的,又不是反腐的,心中有数就好。
“牛顺,麻烦你在门口贴出告示,就说本惠民局,明日起,不但卖成药。而且有郎中坐堂诊病。”
“这……”
“怎么了?”
“回顾大夫,咱们局里之前不是没有郎中坐堂过,但是收效甚微。”
“那是我没来,你只管贴出去就是。”
“好嘞,小的这就去准备,保证打烊之前贴出去。”
一张告示,还能拖到下班之前,对于这效率,顾思远也是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