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深谙要想马儿跑必须给它吃饱草的道理,既然准备起用李渊这枚棋子,自然不会在钱财方面小气。他随便一出手,就是打赏了一座豪华得不能再豪华的大宅;李渊虽然还没有举办乔迁酒宴,可他一见宅子不用装修什么,就挑一个好日子入住了。
黄昏时分,李建成匆匆忙忙的向父亲的书房奔去。
李建成是唐公世子,父亲在外为官之时,都是他代表李家去拜访官员、参与宴会。久而久之,他比自己的父亲还要了解京城势力构成,认识的人也比父亲多。
李渊回京任职以后,担心自己认错人、得罪人,又打算为李建成出仕造势,于是他不管去哪里,都把李建成带着。但是李建成今天去拜访郑元璹了,所以并没有跟随父亲前去元寿家。
听说父亲回府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内唉声叹气,李建成心知出事了。
走到书房外面的院子,看到父亲的小妾万氏端着茶守在外面,万氏是李窦氏的陪嫁丫头,为李渊生了一个名叫李智云的儿子。虽然她出身卑微,可为人谦和、品性端庄,李渊夫妇长期带着李世民在外奔波时,留在家里的孩子多由万氏照顾。
李建成对庶母敬重有加,不亚生母,他上前行礼道:“姨娘!”
万氏快步迎上,小声提醒道:“大郎,你阿耶心情不好,你说话注意一点,省得惹来无妄之灾。”
“多谢姨娘提醒,我明白的。”李建成单手从万氏手中接过托盘,上前敲了敲门:“阿耶,我回来了!”
“进来吧!”李渊在里面说了一句。
李建成推门入内,见父亲愁容满面的坐在茶几之后,他一边将茶盘放到茶几上,一边问道:“阿耶,出了何事?”
李渊忧心忡忡的说道:“元家为了巩固及及可危的盟主之位,准备打一场扬名、立威之战,而对象就是杨素那一家子。”
李建成大吃一惊:“他们疯了不成?”
“他将疯不疯,我不清楚;但我差点让他们逼疯了。”李渊叹息一声,又十分恼火的说道:“我被逼无奈,也陷进去了。”
李建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阿耶,司徒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他虽然已经作古了;可是杨家还有杨约、杨文思两名要员……这些,难道元寿他们没有想过?”
“他们非但想过,而且还要把杨家势力一网打尽。”李渊站起身来,心烦意乱的背着手踱了几个圈子,憋屈的说道:“他们明明准备得相当充分了,可是这帮混蛋非要我出谋划策不可。元寿、张瑾改天还要和于仲文、李仲文前来我们家。”
李建成目光看着烦躁的父亲,问道:“阿耶,您是怎么考虑的?”
“我在考虑成败!”李渊在足智多谋的长子面前,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说道:“要是成功的话,我们李家能够得到什么好处?要是失败了,我们李家又将损失什么、损失多大。唯有权衡好其中风险机遇、得失利弊,我才能做出定论。对了,你怎么看待此事?”
李建成想了一会儿,说道:“孩儿认为关键在于圣人。圣人对我们关陇贵族成见极深,只要有机会就打压、只要有机会就夺权,哪怕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元寿他们这么做,分明就是引火烧身、玩火自焚;孩儿不太赞成父亲参与。”
“那倒不至于!”李渊不太认同儿子这个论调,摇头道:“帝王之道在于平衡,手下臣大乱斗,正是他喜闻乐道之事。我认为圣人不会插手,而是坐山观虎斗。”
李建成温文尔雅、谦虚有礼,文韬武略更是上上之资,堪称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典范;然而他最大的毛病就是优柔寡断,缺乏做大事所必须的刚果决绝。正如现在,他明明知道父亲不应该加入“神仙打架”的战场之内,但却没有直言反对。
听了父亲充满乐观的话,李建成面上露出了几分挣扎之色,他想了一会儿功夫,终于还是说道:“阿耶,这可不是一般的政斗,而是整个关陇贵族联合发力呢!”
“您也知道,先帝和圣人之所以竭尽心力的打压关陇贵族,是因为关陇贵族集团拥有颠覆江山的实力、势力、财力、人力。如果关陇贵族集团在朝堂上,同心协力的向杨约、杨文思发难,您认为圣人会怎么想?”
一听此话,李渊冷汗都冒出来了。
圣人怎么想?能怎么想?还不是认为关陇贵族三派合一?还不是认为关陇贵族出了一个杨坚般的领袖?
到时候,肯定加倍的疯狂的打压关陇贵族,像独孤氏、元氏、窦氏这种大门阀,或许会没事,可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小家族,定然在第一时间倒在皇帝的屠刀之下。
李建成看到父亲冷汗都下来了,心知父亲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轻声说道:“阿耶,武川盟成立之初,您是元家的对手,至今,他们对您仍然怀有极深的戒意。您要是参与进去了,既是元家进攻的利箭、又是元家挡箭的坚盾,不管最后成败与否,我们李家都得不到半点好处。”
“为何得不到半点好处?”李渊皱眉道。
“您现在的职务是殿内少监,说是天子近臣、心腹都不为过,如果您加入元家的计划,圣人肯定不会高兴。”李建成逐步分析道:“若是因为元家的计划,而失去圣人信任;休要说更进一步,便是现在的地位,只怕也难保全。所以孩儿觉得阿耶最好还是避开这场斗争。”
“你说得对,我也想避开。而且避开也容易;可是我的毕生之志是恢复祖上荣光……然而我们李家的情况,你也知晓。单凭我们自己的力量,休要说是恢复了,便是自保都难。所以我们需要借助关陇贵族、武川盟的力量。而这,也是我甘愿当独孤氏、窦氏的棋子的用意所在。”李渊看了儿子一眼,悠悠一叹:“元家现在打着武川盟的旗号来办事,我要是退缩不前,其他门阀会怎么想?事后,要是元家以此为由,孤立我们;我们又该怎么办?”
李建成默不作声,父亲的意思十分明显;鱼与熊掌,都想要。但是怎么要,却是一个大难题。
只是一时半会之间,他也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只好在心中默默思索着。
李渊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放下茶盏,向拧眉深思的儿子说道:“如你所言,元家挑起这场纷争,定然是最耀眼的人,圣人注意的也是他们,而不是背后的小人物。所以我倒是希望他们狠狠的斗上一场,只有局势混乱了、只有倒下一批人,我这个小人物才获得提升机会。”
李建成忽然想到父亲刚才说的了一句话,问道:“阿耶方才说他们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
李渊点了点头:“正是!”
李建成又问:“不知他们要怎么对付杨家?”
“圣人追赠杨素十州刺史、司徒公等等,连爵位也改成了楚国公,令他死后荣耀无比。可是除了国公之爵之外,余者都无法继承,是以有了‘厚死人,薄活人’流言;而杨家当时又要给杨素做九九八十一天法事。所以谁都杨家人对圣人不满,希望得到更多。”李渊冷笑一声,续道:“虽然不知杨家因何仓促拆了灵棚,可是杨家这出‘挟死人以迫圣人’,算是彻底得罪圣人了。这正是元派准备利用的地方。”
李建成说道:“仅是此事,孩儿认为力度还不够。”
“是不够!”李渊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说道:“如果加上今天的‘流言’呢?”
李建成听明白了:皇帝本来就对杨家心有不满,如果“杨家”又放出“齐王和姨/姐通/奸”的流言,皇帝的火气可想而知;若是元派又在一旁扇风点火,问题就严重了。
他想了一会儿,说道:“既然阿耶也不想参与进去,不如就让双方杀得更惨烈一些,只要他们杀得惨烈无比、两败俱伤,就会出现更多空位。”
李渊听到这里,心中阴霾尽去,那份集合了焦虑、惶恐、愤怒、不甘、功利的复杂情绪,也被明朗的阳光取代,他神情轻松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让这场纷争再大一些?”
“不错!”李建成点头道:“如果杨家事先知道元派计划,不仅会制定反击之策,说不定还会率先出击。而这期间,阿耶只要令圣人满意即可。”
“嗯,就这么办!”李渊点了点头,向李建成吩咐道:“大郎,事不宜迟。你用个隐密的法子通知杨家,绝不能把我们自己暴露出去。”
“孩儿遵命。”李建成站起身来,行礼而退。
李渊站到窗前,望着长子匆匆远去的背影,忧心忡忡的叹息一声。
想他李渊,已是年过四旬的人了,不久之后,就步入老人的行列了;然而他蹉跎半生,但却一事无成。而家族在自己执掌之下,非但没有起色,反而一步步的衰弱下去。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但愿此番谋划,有所得!否则的话,自己不但无颜面对逝去的先祖,也对不起自小就为家族奔波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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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个令人气愤的‘笑话’、‘内部消息’:前几天,a栋大楼有几例感染,g官们竟然拉走了b栋所有百姓,b栋百姓说他们没有人中招;争辩时,差点遭到棍棒伺候。直到贵、渝边界,g官们才发现弄错了。拉回途中,b栋百姓好像全部中招了……而a栋,也开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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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主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