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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敏的拜贴昨天已经送到裴府,尽管她说拜访裴夫人,但是她的身份不一般,裴府上下依旧给予了足够的礼遇;裴矩不仅把在京子弟的女眷召集而来,还与族弟、二十多名裴家主要成员等在门口,然后裴家男男女女热热闹闹的将独孤敏迎入府中。
不过这种聚会毕竟属于女人,成年男子着实不宜掺合,他们依礼将独孤敏迎入府中、再次客气一番,裴矩便把“宴会主场”交给裴夫人负责,自己和裴蕴带着一干子弟离开。
兄弟俩默契的走向了书房。
以他们之智,不难猜出独孤敏的目的,无非就是希望裴氏、或山东士族站在杨集这边。
其实关陇贵族向杨集发难之时,他们便以旁观者的身份,从国势、杨广施政方向等等方面细细探讨过此事,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杨集不会倒:
一来是关陇贵族太强大、太强势,他们不仅威胁了大隋王朝的长治久安,还反对杨广当太子、暗中支持杨谅谋反,而杨广登基不久,就急匆匆迁都,可见他比先帝更加痛恨、畏惧关陇贵族,一旦朝廷搬到远离关中的洛阳,恐怕各种针对关陇贵族的政策、手段便出来了;这个时候,杨广不仅要杨集继续当利刃,还要杨集从西边威慑关中,以防关陇贵族霍乱包括关中在内的雍州和益州。
二来是杨广一心推行汉治、一心推行全民教育、一心推行唯才是举的用人制度,这等于是在跟所有世家为敌;由于包括九相在内的所有官员,都是这三大主张的利益受损者,所以杨广在这个方面,只能依靠皇族和寒门,在寒门不成气候的前提下,他唯一的帮手便是皇族了。而皇族之中,杨集无疑更懂杨广、更做得彻底、更绝。有他在凉州搞“试验”、有他在凉州吸引“火力”,杨广压力也就不那么大了。
三来是先帝在世之时,便做了很多不利天下世家之事,使‘大隋皇帝’和世家之间缓和的余地相当少,再加上杨广比他父亲更激进,所以他在改革路上一定是有进无退。若是杨广任由杨集这个改革派首领倒下,以后谁敢扛起这面大旗?谁敢坚定不移的站在杨广这边?谁又比杨集做得更好?
杨集除了忠心、有能力、敢当孤臣之外,他还两个可以长长久久的优势:首先是不贪权、不思上进。据裴矩所知,杨集在武举结束之后,就向杨广提出了辞呈,并且说什么“州牧不如纨绔之王快活”之类的鬼话,只想躺在京城过“逍遥王”的日子;杨广不答应他‘告老还乡’的请求之后,便又赖在京城、死活不肯走,最终还是被杨广轰去上任的。
第二个优势是杨集有“盟友众多”,包括关陇贵族、山东士族、南方士族在内的天下世家,都是保证杨集不会倒的天然“盟友”。皇帝对“世家”这个群体十分反感、十分厌恶;尤其是关陇贵族,那更是皇帝恨不得一天拔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些关陇贵族越团结、越拼命弹劾杨集,皇帝就越憎恨、越想弄死他们,而杨集不仅变成皇帝更加需要的人,而且也会因为关陇贵族,变得越安全、越稳定了。
正是鉴于杨广的需要、杨集的秉性和能力,裴氏兄弟分析出杨广在这起弹劾事件中,必然会死保杨集。事后,果然不出他们之所料,当弹劾风潮席卷京城,杨广立刻加封杨爽为“开国卫昭王”,将弹劾风潮化解于无形。
得此结论,裴氏兄弟便决定站在杨集这一边,只是在具体战术上,两人发生了分歧。裴矩主张拉来山东系积极应战,直接把战火从杨集手中接过来,以裴家为主、杨集为辅;而裴蕴却主张让杨集站在前台,他们裴家乃至整个山东士族在后方施力。
这个分歧,其实是家主和成员的眼光所致,裴矩身为家主,他在断定杨广死保杨集以后,便想通过支持杨集的方式,向杨广表明支持皇帝一切决定的态度,以外博取皇帝的好感,这是其一。
其二、闻喜裴氏身在河东,他们自东西魏以来,便在关陇贵族、山东士族之间左右逢源,这种做法使他们在分裂时期混得如鱼得水,可如今是统一的王朝,若是再继续这样,不仅两面不讨好,而且连皇帝也不满。
如今关陇贵族、山东士族对抗激烈,强势关陇贵族不需要裴氏;弱势的山东士族由于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人物,既希望裴矩扛下对抗关陇贵族的大旗,然而又不太信任裴氏,所以裴矩打算借这一场风波,强势出头,带着山东士族,帮助杨集打赢这一仗。
一旦打赢了此战,皇帝满意、杨集感激的同时,裴氏还向山东士族证明了自己的政治主张、强悍实力,这为裴氏成为山东士族之首,奠定了坚定的基础、强大的声望。对于裴氏日后发展,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但是裴蕴则认为杨集未必承情、山东士族未必认同。弄不好的话,裴家在这起事件中,不得其利、反受其害,裴家跟在后面捞点好处就够啦!
这么一来,裴矩觉得裴蕴过于保守,他认为既然必赢,就应该趁机发力,唯有如此,才能获得长远的大利益;更何况出身崔氏的民部侍郎崔仲方不仅是九相之一,而且也是山东士族领袖的热门人选,只不过崔氏因为被杨集的“犯官名单”弄得臭名远扬,所以其他山东士族在裴矩可供选择的情况下,还对崔仲方保持一定的距离,若是裴氏此时不作为,不仅错失这场必胜的良机,而且还是间接把观望的山东士族推向博陵崔氏。一旦二崔合力,裴氏不但没有一点机会,而且还饱受关陇贵族、山东士族打压,
日后连生存都困难,还谈什么发展?
而保守的裴蕴则认为裴矩太激进、太冒险,完全是拿裴氏的基业赌博。
最终,谁也说服不了谁。
“太妃来了,其用意不问可知。”裴矩看了默不作声的裴蕴一眼,叹息道:“她在这关键时刻过来,相信别人也认为我们和卫王交好,搞不好,关陇贵族已经开始防着我们了。”
裴蕴四平八稳的说道:“防就防呗!反正我们肯定是参与的。”
裴矩嘴角抽了抽,他知道再谈下去,又将是一个死循环,长叹一声道:“我们知道这是必赢之局,也决定参与其中,但是参与的力度和深度,却让我们出现了分歧。我们争下去,也争不出一个结果。我看这样好了。”
他想了想,便向裴蕴说道:“我们出手的时机、参与的力度和深度,就由太妃的态度来定。如果她带来了足够诚意,那么我们全力出手。如果诚意不足,我们先根据职责和使命,在朝堂之上就事论事,从大隋的利益方面来坚持自己主张;一旦关陇贵族扩大打击范围、或是后继无力,那我们便联合萧氏兄弟,以南北士族之力,向关陇贵族全力进攻。”
裴蕴沉吟半晌,点头道:“我看行!”
说到底,裴蕴比裴矩现实,他更看重实实在在的利益,如果独孤敏开出令他满意的条件,那么裴氏就能通过这场大战,捞到卫王府的实利和人情、博得整个皇族的好感、获得官场上的影响力和声望,此外,还能奠定他们成为山东士族领袖的基础。
要是独孤敏诚意不足,以上好处照样获得,只不过卫王府这边的实利稍微少了一点而已;但是裴矩拉来萧氏和南方士族的决定,却能分走了裴氏一半以上的风险;关陇贵族日后就算报复,那也是先瞅准弱势的萧氏和南方士族,而不是实力强悍的山东士族。
裴矩暗自摇头,他自然知道族弟的用意,可是他心中并不认同。
虽然说世家门阀素来以利益为重,但凡事都要适可而止、不能太过,若是过于追求利益,便使合作成了一锤子的生意;合作结束以后,双方便一拍两散、形同陌路、谁也不欠谁,既然没有人情、情感的维系,那么日后反目也是正常之事。
照他来看,裴氏能够交好潜力无穷、前途无量的杨集,那就是最大的收益了。眼下非但不要捞好处,反而应该出现大亏损。裴氏现在亏得越大、杨集欠得越多,别人也会因为裴氏的付出和亏损,将两者视为不可分割的同盟。
当朝野上下形成这种共识,杨集以后想甩开裴氏都难。
怎奈,裴氏是大家的裴氏,每当遇到大事之时,哪怕是家主也不能一言而决。
正感无奈,门外传来裴宣机的声音:“阿耶、叔父,孩儿有事相告。”
裴氏兄弟双眼一亮,心知是宴会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了,裴矩说道:“进来。”
“喏!”裴宣机推门而入,将一封拆开了的快交给了裴矩:“阿耶,小妹托太妃捎来一封信;阿娘已经过目,她让夫人给了我。”
“她终于舍得来信了啊!”裴矩的夫人已经告诉他,说是女儿跑去了卫王府,之后好像又去了甘州,这令裴矩总算是稍微放心了一些,可是女儿一动不复返,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写回来,着实令他恼火之极。
此时见儿子这么说,便冷哼一声,接过了书信,吩咐道:“你先坐下!”
“是!”裴宣机应了一声,找个位子坐下等候。
裴矩打开书信一看,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只见笺上简简单单的写道:“女儿让阿耶、阿娘担心,真是好生抱歉。不过女儿很好、很快乐,勿念……”通篇平铺直叙、直白易懂,但宿愿得尝的喜悦、得意跃于纸上。
最劲爆的是,那死丫头在最后写着:“恭喜阿耶、阿娘,你们很快就当外祖了,高兴吗?快乐吗?”
这番话,惊天动地!
差点把裴矩活生生给气死。
裴矩两只眼睛瞪得有如铜铃、嘴皮子直哆嗦,差点就被气死过去了。
看着眼前暴跳如雷裴矩,裴蕴不解的问道:“兄长不是很多担心么,淑英侄女如今来信了,是好事啊,你怎么……”
“砰!”裴蕴话没说完,裴矩便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之上。白皙的脸颊因为愤怒而赤红,两只眼睛瞪圆了好似要吃人,破口大骂道:“好个屁!我裴世矩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竟然生了这么一个混账玩意。”
裴矩快要气疯了。
虽然他知道裴淑英有着当杨集小妾的雄心壮志,也知道她极有可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但是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裴矩心里多少还抱有一丝丝的幻想、多少认为女儿会矜持一些、会要那么一点脸。
可他还是小看了那丫头胆子、小看了那丫头的不要脸。
她不仅轻而易举的让人家上了,竟然还未婚怀胎了,而且她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洋洋的写信来炫耀!
裴淑英分明就是就在羞辱老夫啊!
狗日你娘的!
简直岂有此理!
简直欺人太甚!
裴蕴见到裴矩气成这番模样,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以置信的问道:“莫非侄女敢有辱门风……?”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已经怀上了。”面对裴蕴和儿子,裴矩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连信也用看,便模仿着裴淑英得意的口吻,将内容背了出来。
“咝……”裴蕴、裴宣机倒吸一口冷气!
一脸震惊。
“兄长,现在如何是好?”毕竟不是自己的女儿,裴蕴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还能如何?”裴矩暴跳如雷,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是抓回来处死。”
裴蕴从未见过家主这么生气,心头也有些发怵,他结结巴巴的说道:“皇族人丁单薄,卫王系尤甚。侄女既然有了杨家的骨肉了,兄长觉得卫王和太妃答应吗?兄长觉得圣人允许吗?”
“……”裴矩顿时熄火,对着空气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狂吼道:“革出族籍的权力,我总该有吧?”
刺激过度,家主疯了!
裴蕴没有和疯子说话的习惯,径自向裴宣机问道:“宣机,太妃是什么态度?”
裴宣机小心的看了父亲一眼,这才向叔父说道:“太妃是来提亲的。”
裴蕴又问:“太妃是让淑英当卫王侧妃,还是妾室!”
这个很重要,
虽然说裴淑英已经怀上了,但裴家也是要脸的。
如果独孤敏给予裴淑英侧妃之位,裴蕴乐见其成;如果独孤敏借着“未婚怀子”的契机来要挟裴氏,仅仅只是让裴淑英为妾,那么他支持家主,将裴淑英“革出族籍”、断绝一切关系。
“据我夫人说,太妃希望我们将小妹许为卫王侧妃!”裴宣机说道。
“兄长,若是侄女成了侧妃,那么我们和卫王便是一家人了。”裴蕴微笑着说道:“自己人全力帮自己人,说得过去。你认为如何?”
“都这样了,我还能如何?”裴矩听了儿子的话,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女儿如果成为杨集的侧妃,自然是喜闻乐见之事。更重要的是,裴宣机此话一出,裴蕴的态度也变了。
既然裴蕴因为两家的联姻,而态度大变,那么裴氏在眼前这起针对杨集事件上,一切都会按照他的思路,为裴氏博得一个美好未来。
只是一想到那不争气的死丫头,裴矩心中便冒鬼火。
他向裴宣机说道:“你去给我阿娘传话,就说我答应这门亲事,但是必须尽快把婚事办了,时间越早越好。”
都怀上了!自然是办得越快越好。
“喏!”裴宣机应了一声。
“等一等!”裴矩叫住将要离开儿子,吩咐道:“婚事一旦定了下来,就在甘州办,你负责将‘你妹妹’送去甘州完婚。而且要告诉太妃,我们别的都不要,只有两个小小的要求:首先是孩子的生辰与要完婚时间对得上;其次、我裴氏知书达礼,十分敬重王妃、十分敬重萧氏,所以这婚礼一定要低调、一定要简单,请太妃务必成全我们一片赤诚。”
“……”裴蕴、裴宣机听得叹为观止。
侄女/小妹都怀上了,婚礼自然办得越快越好、越简单越好,但是家主/父亲还要捞取卫王妃的好感、萧氏的善意,着实是老谋深算!
等到裴宣机离开,裴矩向裴蕴说道:“是不是可以按照我的办法行事了?”
裴蕴捊须而笑:“既然卫王成了咱们裴家女婿,那么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二家话,全力支持他。”
“……”裴矩无言以对,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可是联姻之后,立即态度大变。
这种利功之心,便是他这个裴氏之主,也有点受不了。
“兄长!”裴蕴颇为尴尬的咳了一声,说道:“玄真与关陇贵族走近、与李渊走近,在族中也有一定影响力,要不要把他召来商议,毕竟……”
“你给我闭嘴!”裴矩脸色难看的一挥手:“休要再提那丢人现眼的东西。我们裴氏也没有那种混账玩意。以后,莫要在我面前提那混蛋,恶心!”
“是!”裴蕴苦笑应是。
那对狗男男的秘密,裴蕴不知道、也没有兴趣去知道。
但是权贵圈既然都这么说,而且那对狗男男形影不离,恐怕真有一些人所不知的秘密。
当裴宣机几经辗转,将裴矩的要求传给裴夫人,裴夫人又单独向独孤敏提出要求时,独孤敏十分干脆的答应了。
她就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只因那句“恭喜阿耶、阿娘,你们很快就当外祖了,高兴吗?快乐吗?”是她怂恿裴淑英写的。
裴淑英连离家出走都干了,得到杨集承诺以后,更被甜蜜冲昏了头脑,这个时候,独孤敏哪怕让她当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妾,她也乐意,听说这样写,不仅名正言顺的骗婚、又不用和父母决裂,于是便遵照独孤敏的意思,毫不犹豫的写了这么一句。
最终成功的鱼目混珠!
至于所谓的怀孕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既然没有怀孕,自然不用担心孩子出生时间与完婚时间对不上了。
。。。。。。。。
同一时间,独孤家前家主独孤顺、家主独孤整,正要内书房接待元氏家主元胄。
在关陇贵族三大派中,如果说上可溯至秦汉的窦氏不动如山,谨守遇泥则冲、遇石则绕的水之道;那么源自胡人、“底蕴浅薄”的独孤氏和元氏则是疾如风、侵略如火,信奉的是充满侵略的狼性。因此,窦氏在独孤氏、元氏的光芒之下,显得那么的“黯淡无光”。
抛开低调的窦氏不谈!独孤氏和元氏自西魏以来,便具有同样尊崇的地位,但是在经济实力上,独孤氏因为出了两个皇后的缘故,先后成北周、隋朝第一大外戚,他们不仅远比身为前朝皇族的元氏自由、也远比饱受打压的元氏强,要不是独孤陀因为得不到高官、愚蠢的对独孤伽罗使用巫蛊之术,其他门阀也不会纷纷和独孤氏划分界线,关陇贵族也不会有今天的三大派了。
独孤氏如此强大,而元氏又声称以整个关陇势力来对付杨集,自然就绕不开独孤氏了,若是独孤氏不屑一顾,所谓的武川盟盟主,就是一个屁。
元氏和独孤氏关系一直很好,但是在贺若弼案中,贺若弼供出了独孤氏、元氏,杨坚之后对他们两家的惩罚程度,终于让两家的关系开始了微妙的变化。
独孤氏为了夺取丝绸之路经营权,不惜出卖大隋利益,引来步迦可汗进攻凉州,可事后,独孤顺屁事都没有,只是死了一个替死鬼独孤陀。而“无辜的”元氏却损失惨重、臭名远扬,这就使元氏对独孤氏疑神疑鬼、心生隔阂,使两家出现了裂痕,之后两家为了盟主之位,又使这道裂痕进一步扩大。
不过关陇贵族共同的首敌是皇族、是大隋皇朝,大家都知道要想成功的躲过皇帝的各种针对,就必须众志成城、一致对外。因此两家在此共识之下,至今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友好。
元胄来访的目的十分简单,就是希望独孤氏支持元氏这次大行动,当然他也知道如果没有开出令独孤氏动心的价码,独孤氏是不会答应的。
不过独孤氏是大隋首富,缺的不是钱、是权,而且他们对于一般的官职看不上,于是元胄便向独孤顺说道:“独孤公,只要杨集倒下,我们便扩大战果,将与他交好的高颎、萧琮拿下。高颎是杨勇的岳父、萧琮是西梁末代皇帝,要想拿下他们并不难。只要他们下去一个,我们便支持独孤公入相。”
独孤顺、独孤整都听呆了,元胄的承诺还不至于让他们如此,主要是元胄说得太离谱、太想当然了。
谁都知道议事堂九相代表了大隋九大政治势力,其中杨雄代表皇族、萧琮代表外戚和南方的荆州士族、高颎代表寒门、杨素代表中原士族、苏威代表关中士族、裴矩代表河东士族、崔仲方代表山东士族、长孙炽代表关陇贵族、杨达暂代江南士族。
就算他们这一次拿下高颎、萧琮,那么补上来的人也是寒门官员、外戚和南方的荆州士族,根本就轮不到关陇贵族。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两个名额都归关陇贵族所有,你元胄又有什么资格把它分给独孤氏?
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是定天下高门的孝文帝,还是封“八柱国十二大将军”宇文泰、立议事堂的杨广?
你什么都不是!
难道就因为你是元氏之主?
心中虽然是这样想,但身为家主的独孤整却不动声色,他大义凛然的向元胄说道:“我们成立武川盟的目的就是希望大家同心协力、一致对外,我独孤氏虽然没有什么可用之才,但是只要各大门阀都同意,那我独孤氏便承担一半费用,如果不够,再往上加也可能。至于能不能当上相国,一点都不重要。”
“独孤家主大气!”元胄勉强一笑,元氏从来都不缺钱财,尤其是买下独孤家的粮食生意以后,更是日进斗金,如果是为了独孤整承诺的钱,他也不会来了。
这个道理独孤整不会不知,但他还这么说了,可见独孤氏要么是不想参与,要么是对元氏的盟主身份抱有抵触,然而独孤氏作为武川盟的创始者,又怕其他门阀指责、非议,便在费用上表现得这么大气。但是独孤氏要是没有派人参与的话,独孤派的其他家族也会置身事外。若是如此,武川盟定然会胎死腹中、关陇贵族重新变成一盘散沙。
更重要的是,元胄听说独孤氏将数百万石粮食运去凉州售卖,虽说逐利是生意人的常态、即便他们直接卖给杨集也无可厚非,但是元胄有点担心独孤氏因此和杨集和解,所以他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把独孤氏笼络好。
既然独孤整看穿了相国之诺的虚假本质,一般利益又不能独孤氏动心,那他也只好从元氏身上割肉了。
他沉吟半晌,缓缓的向独孤顺说道:“我们元氏在鄂州江夏县有一座铁矿,每年产铁两百万斤,如果人力足,哪怕年产五百万斤也不再话下,我记得顺兄以前和老家主元旻谈过合作开发之事,但不知独孤氏现在还有没有这个想法?”
独孤顺眼睛笑成一条线:“此话当真?”
“不假!”元胄笑了:“后来,我将邀请一些好友去南山太乙山郊游,希望独孤家赏光,若是顺兄、家主已有安排,可让两名代表得了独孤家的贤侄代劳。”
独孤顺和独孤整相顾一眼,独孤整点头道:“一言为定。”
独孤家和杨集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日后只需遵守凉州的规则,独孤家也能在丝绸之路上自由经商,他们不会给予元氏实在的力量,但是让子侄露个面倒是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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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主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