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鸽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哪怕时间紧迫，她也没有出声打断。
不管她有多恨这个种族的兽人，但是就事论事，林洛鸽依旧会尊重一个老人忏悔与告别。
等过了很久，胡老的情绪稳定下来，他咳嗽道：“你们有什么计划？”
这话直接令林洛鸽颦眉道：“你什么意思？”
胡老的身体似乎更虚弱了，他的呼吸声就像是一台老旧的风箱，让人怀疑是不是下一秒就会停摆。
但林洛鸽不敢掉以轻心，她悄悄举起手中的弩箭，又一次质问道：“我问你，刚刚说的计划，是什么意思？”
对于林洛鸽的防备，胡老只是疲惫的摆了摆手，他已经没有精气神去算计什么了。
如今能勉强支撑下去，也不过是靠着一口气，他得做完最后的事情才能去拥抱自由。
没有多废话，胡老直接道：“毁掉虎族的方法，你最开始拿的那个箱子，里面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有些类似于火山喷发后的气息，它有类似的效果吗？”
这个胡老的鼻子果然很灵，他能只靠嗅觉就判断出夕的身份，所以闻到火药箱有异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令林洛鸽吃惊的是，他竟然能说出火山喷发……
果然……这个兽世不是只有自己是聪明人，她不能觉得自己拥有了现代的知识，就小看这里。
林洛鸽没有说话，她在沉思，这个胡老的语气很是笃定，他已经基本猜出了火药的用处，那他想做什么呢？
林洛鸽思索了一会儿道：“你想炸毁这里？”
胡老不知道什么炸不炸，他只知道，自己想让这里像火山喷发一样被夷为平地。
知道眼前的雌性不可能轻信自己，胡老深吸一口气，刚想和她赌咒发誓。
林洛鸽就干脆利落点头道：“可以。”
这回反而换成了胡老呆住。
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林洛鸽直接道：“现在火药箱不在我的手上，你守在这里，或者咱们一起去找我同伴。”
胡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洛鸽丢了个选择题，胡老有些呆愣道：“一……一起，带着朝颜一起。让我再陪陪她。”
林洛鸽还是没有忍住，讽刺的笑了一声。
朝颜需要的是救赎，从不是什么陪伴，她是个内心很强大的人，只要前面有一点点光亮，她就能背着自己人鱼赤足前行。
这二十多年…虽然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可是胡老是什么角色呢？他不是黑暗里的烛火，反而还是这条路上万千荆棘里的一条。
这样的人谈陪伴，真是讽刺啊。
林洛鸽冷声道：“走吧。”
然后她直接接过了朝颜的尸体背在背上。
胡老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他跟在林洛鸽身后慢慢往外走。
走了很远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问道：“咱们这么出来，要是被人发现怎么办？”
林洛鸽面无表情答道：“那就杀了他。”
这和胡老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原本以为的是，他们偷偷去拿火药，然后在林洛鸽到达安全范围，他就直接引爆，让整个虎族付之一炬。
胡大还想再问，林洛鸽却不耐烦道：“不要说话了。”
胡老只好闭上嘴，尽力跟上林洛鸽的速度。
林洛鸽带着他七拐八拐，又回到了原先他的洞穴处。
直接拉开通道前的椅子，林洛鸽冷漠道：“走。”
老人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林洛鸽推进了通道，无奈之下他只能往前走。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尤为清晰，在这样清脆的声音里，胡老也明白了林洛鸽的打算，他叹了口气道：“你要带我走我吗？”
这也是林洛鸽一路对胡老态度恶劣的原因，她迈不过心里的坎儿。
看着他在朝颜尸体前痛哭的样子，她还是会难受。明明自己和鸾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但她依旧……心软
她脑子里开始一遍遍回放鸾的那句：“那不一样……”
究竟哪里不一样呢？
她沉默了好久，才叹口气道：“我很讨厌你，我不喜欢你把人鱼称之为东西，我恨你伤害了夕的父亲，我讨厌整个虎族。但你帮了我，所以不应该死在我的手上。”
这个时日无多的老人满心悔意，他已经足够痛苦，不需要自己再去做什么了。
走到囚禁人鱼的洞窟和谷外的岔路口，林洛鸽看着胡老愣在原地不动，也没有继续管他，只是从他身旁绕了出去。
她然后转头道：“往南边走，以你现在的速度，完全可以走出爆炸范围。”
说完没有等胡老说话，她就直接走出了洞穴。
外面的阳光正好，是久违的温暖感觉。
胡老看着林洛鸽的背影，将视线牢牢锁死在朝颜身上，轻道了一句
“一路平安。”
说完他走了和林洛鸽相反的一条路，重新回到那个他来过无数次的，囚禁人鱼的山洞。
嗅着空气里的血腥气，胡老缓缓躺在了地上，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林洛鸽没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就知道胡老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她并没有停下脚步，或者往身后看一眼，而是继续往前走。
终于在前面看到了一直在等她的夕，林洛鸽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她的小人鱼来接她了……
夕快步上前，看了看林洛鸽身上，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没受伤就好，炸药都准备好，鸾长老也已经出来了。”
林洛鸽点头道：“辛苦你们了，咱们一会儿到原先说的地方会合。”
接过母亲的尸身，夕点头道：“注意安全。”
林洛鸽笑了一下说道：“你放心，剩下的事情都没什么危险了。”
其实林洛鸽计划很简单，把火药分成两份，一份让鸾埋在溶洞内各处，另一份让夕带出来，放到山顶处。
然后她用夕送给自己的凸透镜，利用光学原理，直接远距离点火药，到时候再由鸾带她飞到安全地点。
山顶的火药爆炸以后，洞穴内隐藏的火药也会相继引爆，整个虎族的兽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林洛鸽站在山顶处，看着下面和胡老分别的地方。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死亡对于那个虐待捻的霸凌者是惩罚，但是对于胡老来说确是救赎。
林洛鸽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不愿再多想。
反正这一切，都会在今天有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