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极昼,极地依然是白雪皑皑。
他们把旅行车设定为冰雪模式后,车轮被宽大的履带替代,可以在雪地、冰山上自由行走。
一群海象横七竖八地躺在一片开阔的冰山,慵懒地晒着这难得的、不落的阳光,仰着粗短的脖子,冲着远方吼叫。
在这群海象旁边,还有几十海狮,两只公海狮在打架,一只咬伤了另一只的脖颈,被咬伤的那只海狮,顽强地用头砥砺着对手,用上肢扑打着对手,其他的海狮挤在冰山的凹陷处,有的眯缝着眼睛看两个打斗,有的似乎对这样的打斗已经没有兴趣,闭着眼睛睡觉。
可能是受伤海狮的血,引起远方白熊的注意,他悄然跳入冰冷的海水中,慢慢地滑过来,机敏地跃出水面,咬住一头海狮,向冰川的远处拖去,受到惊吓的海狮、海象不顾一切地跳进深蓝色的海里,海面泛起一朵朵浪花,很快,冰面恢复了宁静,唯有一道暗红色的血迹,在天际线处淡出。
这段时间,严非旭他们在王室的安排下,游原始草原,去广袤的沙漠,下百米深海,过风景如画的山,见美如仙境的水,当然也游览了许多名胜古迹,对哈塔兹国数万年的历史有了一定的了解,对这数亿平方公里的星球有了更深的情感。
极地是他们这次十多天旅行的最后一站,一家四人穿着胖胖的羽绒服、戴着厚厚的皮帽子、墨镜、结实的雪地靴、离开旅行车,在冰面上行走。
他们大大小小四套鲜艳服饰,为这里的白色的大地、蓝色天空的增添了绚丽的色彩,丰富画面的内容。
严非旭走在队伍最前面,后面是严勤,严风走在妈妈旁边。
他们双手拄着雪地手杖,顶着极地的劲风,艰难地走向不远处的冰山。
走不多远,他们就停下来,休息一会,这休息不仅是为了年纪最小的严勤能赶上他们的步伐,也是为了让潘暠获得充足的体能,她必须永久地失去一叶左肺,不能做剧烈活动。
碧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远处不时有海鸥飞过,他们休息时,延勤从随身的小包中,取出面包,揉成小块,抛向空中,海鸥鸣叫着,从空中俯冲下来,在面包即将落地的瞬间,用黄色的喙准确接住,飞向空中,身体划过一道白色的弧线。
听到叫声的海鸥,纷纷从海狮、海象的栖息地飞来,瞬间在空中聚集起来,遮盖住刺眼的阳光,向雪地投下它们飞翔的影子。
他们从各自背包中取出面包、饼干抛出去,一块面包被一只海鸥叼住,另一只从旁边飞过来张嘴抢过面包,两只海鸥疯狂地叫着,向天空直冲。
他们休息的差不多了,继续向冰山走。
终于到了冰山,看到冰山下,一群企鹅在和煦的阳光下,他们穿着雪白的衬衫,外面套着一身丝绸般黑色的燕尾服,脖子上还系着一条鹅黄色的领结,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礼帽,昂着首、挺着肚高傲地站在那里,活像一个“小绅士”。他们的嘴尖尖的、长长的,嘴角和脸颊都是红橙色的,像喝过了酒一样。一对对藏在身体下的小脚丫儿,托着上面比西瓜还圆的大肚子,走路摇摇摆摆的,像一群醉汉一样。
“爸爸,为什么叫他企鹅呀?”严勤抬头看着严非旭问。
“它他们站在雪地上总是东张西望的,左顾右盼,好像在期盼着什么,就这样人们就叫它企鹅了。”严非旭回答。
“他们是鱼吗?”严勤问。
“不是。”严非旭回答:“它们是鸟类,经过一段时间的生物演化,他们的翅膀退化了。”
“那他们怎么在海水里生存?”严勤问。
“他们虽然不会飞,但,是个出色的游泳健将,他们吸一口气,可以在海水里潜水可达十八分钟,一小时能在一个长三十米的水池里游一百个来回!”严非旭回答。
“真厉害!”严勤佩服地点头。
“真正厉害的是企鹅爸爸!”严非旭说。
“嗯?”严勤期望的眼神看着爸爸,等待他继续讲,
”企鹅妈妈把蛋给生下来,就由爸爸来孵化,孵化二十三个月,企鹅爸爸要站立在风雪中一动不动,直到小企鹅出生,他才能挪动一下,在这二十三个月中,没有食物企鹅爸爸多不容易!”严非旭一口气说完。
大家看着企鹅,有的整理羽毛、有的跳入海中、有的跃上岸边、有的蹒跚学步、有的东张西望。
看着享受生活的企鹅,严非旭放下背上的包,从里面取出一块防寒垫布,铺在冰上,取出包中的保温瓶、面包,果酱等食物放在上面,大家知道简易的午餐要开始了,聚集过来,坐在垫布上。
空中,海鸥继续飞翔,叫着提醒他们不要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当然,他们不会漠视海鸥的,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不时会有粘着果酱的面包飞到空中。
渐渐地,严非旭发现抛到空中的面包,又落到地下,没有海鸥争抢空中的面包,甚至没有海鸥到冰面上捡拾落下的面包,他好奇地看向太空,只见一大群海鸥凄厉地鸣叫着,飞向远处大海。
严非旭起身,脱下皮帽子,“咔嚓,咔嚓”声响传入严非旭的耳朵,这声音很小,渐渐增加,寻声望去,不远处的冰山在阳光中微微颤动。
严非旭转过身,大喊一声:“不好,冰山要裂了,快跑!”扔掉手杖,右手一把抱起严勤,揽在怀里,左手拉着严风,拔腿就往回跑。
潘暠跟在后面,不管不顾地死命跑起来。
身后的冰山上,冰架断裂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天上打的闷雷,“隆隆,隆隆隆”地响,冰山开始摇动,大地开始颤抖。
他们疯狂地向旅行车跑去,海鸥鸣叫着、在他们头顶盘旋,为他们加油,为他们着急。
严风气喘吁吁地被爸爸拖拉着,只要爸爸一松手,她就会像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严非旭见状,大声喊道:“姑娘,振作起来,你妈妈还在后面!”
这句话像把鸡血注射进了她的身体,她立刻发疯似地跑动起来。
严非旭见到女儿的样子,心里宽慰了许多,松开严风的手说:“到车里,我去看你妈。”
严非旭说完,抱着严勤,返身跑向潘暠,跑过几个身位,来到潘暠身边,伸出右手,紧紧抓着她的左胳膊,向前连拉带扯地跑,潘暠大口喘着气,使劲蹬着着双腿。
“轰轰轰,轰轰轰”震雷的响声在身后传来,“哗啦啦,噼里啪啦”冰柱倒塌后击打冰面,冰面上的雪花、冰渣,冲向天空,刹那间,天空被这些冰雪的碎片遮盖,大地一片黯淡。
飞扬的雪尘冰土中,三个艳丽的小点,狂奔,向着不远处深蓝色的旅行车狂奔,第一个小点到了车边,打开车门,跳进去,第二个,第三个。
车门没有关,车已经启动,车门刚刚关好,车伴随着愤怒的吼声,向远处飞驰。
“轰隆隆”一阵巨响后,冰山边巨大冰峰,像耄耋老人般地从下部断裂,摇摇晃晃地倒向地面,激起飞雪漫天,砸向海洋,掀起万丈波涛。
他们跑了很远,到了深褐色的土地,才减缓速度,调转车头向着刚刚逃命过来的方向,停车看。
远处的空中,惊恐的海鸥凄厉地尖叫着,在空中盘旋;冰面上,晒太阳的各种动物,没有了踪迹,逃入海中。
“爸爸,你怎么知道那座冰山要倒了?”严勤问。
“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那能知道,孩子。”严非旭摸着儿子的头说。
“那你怎么知道让我们跑的?”严勤接着问。
“是海鸥告诉我的!”严非旭透过车的玻璃,感激地看着空中的海鸥。
“那海鸥为什么要告诉你?”严勤问。
“因为他们要报恩!”严非旭说。
“他们报什么恩?你有没有做什么!”严勤说。
“对的,是爸爸没有做,可是你做了。”严非旭笑着回头说。
“我?”严勤不解地说:“我做什么了?”
“你给海鸥喂面包了。”严非旭说。
“那是我在玩,在和他们玩。”严勤纠正说。
“你是在玩,可海鸥们却不一定这么认为,在这冰天雪地,有人给他们吃的,这个人还带动其他的人一起给他们吃的,他们觉得你,我们在帮助他。”严非旭认真地说。
“是这样啊!”严勤终于明白了。
“有时候,玩也能玩出善的果实,下意识的善是发自内心的善。”潘暠的呼吸平稳后说:“只要心中有善,我们自然会流露出善的行为,善的容貌,善的言语,长期坚持,善的果实必然会瓜熟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