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暠乘坐的超光速飞船离开比邻星,向着河银系的球地飞去。
飞船逐渐加速,脱离比星国所在的邻比星引力速度后,来到法尔阿星系,接着加速,飞离法尔阿星系,向广阔的人马座边缘飞去。
飞船经过持续、高强度加速后终于达到光速,这是飞船的第一巡航速度,在这个速度下,通常飞船要继续飞行一段时间,在确认飞行状态良好后,才能缓慢加速到超过光速的百分之十的第二巡航速度,然后保持这个速度直到抵达目的地太空。
为了防止在高强度加速过程中,伤害飞船内人员的身体,船内所有人在飞离邻比星后,进入深度冬眠状态,在到达第一巡航速度后才能唤醒。
普通的超光速飞船可以乘坐六人,考虑到要搭载许多药品,医疗设备,为潘暠改装的超光速飞船只乘坐了四个人,他们分别是王储的保健医、也是抢救负责人王有为、高级护士刘洁、飞船驾驶员姬文明,当然还有潘暠
驾驶员姬文明第一个被唤醒,他醒来后迅速检查了飞船的飞行数据、状态等参数,确认一切正常后,开始唤醒其他成员,同时,开启飞船主动维护程序,为进入第二巡航速度做准备。
随后唤醒的是王有为大夫,他从冬眠仓爬出来后,伸伸懒腰,跑向冷冻仓,过道中一抹绿色,让他眼前一亮,不由地停下脚步,过道墙壁上有一个龛盒,龛盒的中间放着一个培养皿,一束柔和的灯光照射着长出绿叶的几枚豆芽,王有为好奇地过去看看,最多的一枚豆芽已经长出四片嫩嫩的叶子。
见到生命绿色的王有为心情好了许多,到冷冻仓,开启解冻程序,复原潘暠。
冰冻人的苏醒要比冬眠人麻烦的多,耗时也长,刘洁苏醒后,潘暠还在解冻中,不过,此刻她体温已经由零下一百五十度,上升到零上二十一度,鲜红的血液正在往她体内回注,体温上升速度变快。
王有为和刘洁,看着周身被红外加热毯包裹中的潘暠,透明的肌肤一点点变红,像正在苏醒中的白雪公主,乌黑的头发,长长的睫毛,俊俏的鼻子,杏仁似的小嘴,吹弹可破的细嫩皮肤……,看到这,刘洁忍不住惊叹:“真美啊!”
像杏仁一样白的嘴唇开始出现血丝,血丝渐渐汇成似有似无的杏红,宛若天上最后一抹朝霞,血不断流入,血管开始充盈,像是石蕊花淡淡的,粉嫩的花芯,又像是东京樱花那雪白色底子上浮着一层粉色的霞霭,血色一点点地加重,像是林黛玉葬花时,花下那缤纷的落英。
随着“呯呯”的电击声,潘暠的心脏开始跳动,“噗嗤,噗嗤”呼吸机强制往她口鼻中灌气,她的自主呼吸也建立。
王有为和刘洁高兴的跳起来,伸出双臂,时刻准备要扶她离开解冻仓。
在心脏有力的促动下,潘暠的唇间慢慢开启一条细缝,水红色的双唇更加香润,犹如妙龄少女、不着胭脂、香艳诱人;就在大家觉得要为解冻成功和欢喜的时候,水红中夹在一抹灰色,变成亮红,王有为敏锐地注意到这点不明显的变化,俯身向前,当亮红成为隐灰红时,王有为大声喊道:“快,准备抢救,把解冻仓转换为治疗床,建立液体通道,保持呼吸畅通,继续置换血液!”
这时潘暠灰色脸变成青色,身体恢复的同时,体内的毒被激活,毒素的毒力也借机恢复了,它们对身体虚弱的潘暠发起毫不留情地攻击,王有为和刘洁明白,如果这时候输给毒素,那么就彻底失败了,他们就是拼命,也要战胜毒素!
他们开始给潘暠建立抢救给药通道,输氧建立呼吸系统给药通道,输液建立血液系统给药通道,随时可以进行的肌肉注射是机体给药通道,潘暠不能进食、也不能喝水,现在没有办法通过消化系统给药。
体温已经超过37.5°C,而且在持续上升!
血氧量不断下降,到了90!
心跳加快!
呼吸急促!
鲜红的血液仍然一滴滴流下,褐色的液体也顺着输液管流淌,氧气中夹杂着雾状的药剂不断地传入潘暠体内。
潘暠那红莹莹嘴唇发灰的速度变慢了,但仍然在加深,而没有减弱!屏幕上恶化的数据减缓了,但没有停住!
现在,只剩下最后的办法:把飞船加速到比光速更快,让时间倒流,那么潘暠的身体机能也会随着倒回到以前,倒回到刚受枪击的时刻,此时,辅助以相应的治疗手段如换血、用药,才有可能战胜毒素。
想到这,王有为急忙跑到飞船的驾驶舱,用几乎哀求的语调对大脸盘,一字眉的驾驶员说:“姬先生,赶快加速飞船,加到光速以上。”
姬文明回头看看王有为,为难地说:“刚刚到光速,得让飞船发动机歇歇吧,就是一匹马,一头驴,跑了这么久了,也该歇歇了?!”
王有为头上冒出汗珠,语无伦次地说:“哎呀,潘暠,所有的办法都用了,病情还在恶化,指望你,现在只有了!”
“指望我?”姬文明看着操作盘上、红红绿绿地闪烁着的数据,屏幕上的跳跃的图像,头也不回地问。
“是啊,啊。”王有为咽下去一口吐沫,稳稳神,此刻才发现嗓子干的在冒烟,顾不上喝水:“只有超过光速,时间才能够倒流,潘暠身体机能有可能恢复到以前水平,至少回重复刚才的情况,不回恶化。”
“嗯!”姬文明明白他的意思,从鼻孔回答。
王有为听到他从鼻孔发出的声音,觉得像见到救星,连忙补充说:“如果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潘暠就没救了。”
“哦哦。”姬文明紧张地张嘴回答。
“那样的话,我们这趟就白跑了,回去没办法向王储交待。”王有为趁热打铁地说。
最后的这句话,触动了姬文明,他也不想做出力不讨好的事,于是说:“好的,我明白了。”
“我们的抢救不能停,我们不能在进入冬眠。”王有为说。
“知道了。”姬文明说:“我把飞船的模拟重力系统开到最大,这样你们可以在地面上行走,在空间操作;然后,我开始均匀加速,这种加速很柔和,况且现在已经是光速了,在速度上轻微的变化,不会影响你们正常抢救的。”
“好的,谢谢!”王有为长出一口气,鞠躬,几乎额头要碰到地面上。
“哪用这么客气,都是咱自己的事!”姬文明笑着说。
飞船前方大屏幕上显示飞船飞行速度,舱内气温、湿度、氧含量等数据。
在飞行速度的后面,一直显示的黄色的字母“C”,这代表现在飞船正在用光速飞行。
不一会,飞行速度的显示开始变化:“C+0.00000001C,C+0.00000002C,C+0.00000003C,……。”
体温开始下降。38.9°C,38.8°C,38.7°C……
血氧饱和度上升,84,85,86,……
心率减缓。
呼吸减缓。
潘暠嘴唇的灰色慢慢退却,红莹莹的唇间,露出雪白的牙齿。脸上的青色也渐渐褪去。
此时的王有为,才发现自己是一直蹲在潘暠的床边,双腿、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伸伸麻木的胳膊,活动活动没有知觉的双腿,信步走向过道,过道间的龛盒再一次引起他的注意,他发现那四片叶子的豆芽,不但没有再长出新叶,反而少了一片叶子,他低下头,在四处寻找这片叶子,也没有找到,仔细观察,发现那片叶子已经变为成小小的叶芽!
时间在无情地倒流!
王有为下意识地摸摸下巴,原以为这么多天没有刮胡子,硬硬的胡子茬会扎手,结果,发现,胡子刚刚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