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月的怂恿下,江川从厨房里找来了砍柴的斧子,把正屋门上挂着的那把锁给砸了。
随着门锁应声而落,眼前陈旧的木门也‘嘎吱’一声,随之打开。
门打开的一瞬间,房间里的东西映入眼帘。
即使现在已经临近阳光最盛的中午,沈月此时依旧感到后背发凉。
正屋的门打开,里面正对着的,是一字排开的四个牌位。
饶是江川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过了几秒钟才想起转身回头护住沈月。
“川哥,这是江老太干的吗?”沈月踮着脚,透过江川的肩膀,小心地朝房门内看过去。
江川抱着沈月转了个身,伸出一只手把沈月的头按住,不让她四处乱看,“这应该是我那四个叔叔的灵位。”
房间里的桌子上,四个灵位整整齐齐的一字排开,上面的字都是朱红色的笔迹,每一个牌位都正对着门口,乍一看确实十分恐怖。
“川哥,那个桌子下面都是些什么啊?”沈月刚刚匆忙一瞥,好像看到放牌位的桌子下面放着什么。
“好像是粮食袋子。”听了沈月的话,江川眯起眼睛仔细朝房间里的桌子底下看了看。
那个袋子的材质是大队上经常用来装粮食的,好像还有点眼熟。
虽然沈月对这种东西挺害怕的,但是此时江川就在身边,而且沈月前世看过那么多‘走近科学’的特别栏目,所以沈月对鬼神的敬畏,更多时候是一种唯心主义。
沈月害怕的时候它就存在,不害怕的时候,沈月就是纯粹的信仰科学,鬼神之说不可取。
“川哥,要不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沈月觉得江老太太费尽周章搞这么大阵仗,这间房里应该有什么秘密。
江川担心的看了一眼沈月,但是却看见沈月坚定的目光,只好答应沈月进去看看。
正屋里已经没有家具了,应该是都被搬走了。沈月看了一下,摆着牌位的那张桌子应该是用这间房里,曾经的床拆出来的。
整个房间里除了这个摆着牌位的桌子,空无一物。
放着牌位的桌子下面堆着一袋一袋的粮食,都是江川这些年来托村长送来给江老太太的。有的粮食已经放了十年了,早就已经发霉,不能吃了。但是新米还是有的,这间屋子还算干燥,至少这两年送来的那几袋子米,都还没彻底坏掉,只是有些陈了。
沈月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没坏的这几袋米收了起来,这年代粮食这么紧张,就这么两袋米,可以够一个人吃很久了。
这米带回去沈月和江川肯定是不会吃了,但是他们可以送给别人,村里生活困难的人家不止一户,送人不合适沈月也可以让江川拿去卖掉。
随着这几袋米被收起来之后,沈月发现米袋子下面还压着一个木头盒子。
“川哥!你看这个!”沈月捧着盒子激动的喊着江川。
“这是?”看到盒子里装的东西,江川也很惊讶。
小木盒子里装的是满满一盒勋章。
这些勋章的做工大多都还有点粗糙,沈月和江川不太认识这些东西,但是沈月在翻看这些勋章的时候,注意到有一枚背后刻着‘赠吾妻’三个字。
难道这是江老头的东西?
想到这里,沈月向江川问起了江老头的来历。
江老头本名江卫民,是在很多年前逃荒到丰收大队的,江卫民到丰收大队的时候,手上就抱着江川他爹。后来江卫民在丰收大队落户了之后,凭借他还不错的相貌,与村里人完全不同的谈吐,飞快的在村里找到了世代农民的江老太家。
江卫民对正在田里插秧的江老太一见钟情,然后就展开了疯狂而猛烈的追求。
从小在这个山沟沟里长大的江老太哪里抵抗得了江卫民的甜言蜜语,即使是在有江川他爹存在,江卫民和江老太也飞快的结婚了。在江老太娘家的帮助下,江卫民也算是彻底在丰收大队安了家,融入了进来。
想着总能跟江卫民生下他们自己的孩子,婚后的江老太对江卫民从外面带来的江复光也没有特别介意,两人在婚后的生活也算甜蜜,后来的几年间江老太接连生了四个小子。直到那一年,丰收大队遭了灾。
在家里粮食紧缺,养活了大人就养不活小孩的情况下,江家的五个孩子更是雪上加霜。
大人不吃就会死,这样的话就没人能上山去找野菜,几个小孩即使是活了下来,也活不了多久。就在那个时候,江卫民和江老太的矛盾彻底爆发了,因为江卫民不知道在发什么疯,即使是自己的四个孩子饿着,也要先养活江复光。
出嫁从夫,江老太即使是再不情愿,也没办法违抗江卫民的意愿。到最后即使是江老太从自己的口粮里省出来一大半的粮食给四个孩子,她的四个孩子一个也没能活下来。
从那以后江老太就变了,她开始变得阴晴不定,动不动就尖着嗓子嚎叫啼哭。
但是无论江老太怎么问,江卫民也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宁愿饿死自己的孩子,也要养活江复光。
江卫民饿死四个孩子这件事震惊了整个丰收大队,村里的长舌妇猜测,江复光是不是江卫民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而那个女人可能又是个贵族家的小姐,所以江卫民才会对江复光那么看重,却完全不在意江老太生的四个儿子。
几个孩子在江卫民心里的分量不同,不正好证明了是孩子母亲在江卫民心里的差别么。
闲言碎语终于传到了江老太的嘴里,那天,江老太不知道在江卫民的屋里发现了什么,江川只知道,他爹说那天本来还算恩爱的爷爷和奶奶爆发了巨大的争吵。
也是从那天开始,江老太开始称呼江复光为杂种,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充满了恨意。
“那这个应该就是江老太在江老头房里发现的东西了?”沈月看了看手里的小木盒。
“应该就是这个了。”江川点点头,又补充道:“长辈的故事,我也是从我爹的嘴里听来的,东拼西凑也不知道是不是完整。”
“难道你爷爷曾经是军人?”沈月仔细看了看,这些勋章这么多,肯定是颁发给军人的。
“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江川摇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