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梦阑怒气冲冲地往君贤阁走去,只见无影与无踪一人守在门口的一侧,“王妃娘娘。”他二人对梦阑作揖行礼道。
“无影,你过来。”梦阑将他喊到一旁,脸色被气的通红,心情郁闷地问他道,“是你动手打了心儿?”
无影将军也一脸不悦,但是他又答应了心儿不将此事吐露出去,他骄躁烦闷,心中有气却没地方发泄,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她道,“不是我,我堂堂齐国太公府擎天大将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会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我是不会对女子动手的。”
“是吗?”梦阑半信半疑地盯着无影看。
“况且我心疼心儿还心疼不过来呢,又怎会动手打她。”无影自己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梦阑没听清楚他嘴里呢喃了些什么,“我看你是跟你家王爷学的,整日仗势欺人,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你们也不放过,你们算什么正人君子。”
“请王妃不要胡言乱语,妄加非议,你可以说无影,他那种小人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是不要说王爷,王爷谦谦君子,一向爱民如子,谦躬下士,绝不会做出如此小人之事的。”无踪在旁插嘴道,无影这小子一向没规矩,会恃强凌弱做出欺负弱女子的事情也不奇怪,但是像王爷这般敬贤礼士,降尊临卑之人万不会有此小人行径的,无踪忿忿地瞪了无影一眼,心底里更瞧不起他了。
臭小子,有这么挤兑亲大哥的吗?无影心里叫苦连天,“王妃娘娘,请你相信我,属下对天发誓,绝无做过此事。”
梦阑看他那副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样子,暂且相信了他,“我看你为心儿打抱不平的模样,想必你是知道内情的了?还不快从实招来,还是你想到慎刑司那里受了刑再回话?”
无影听完梦阑的话,心里开始盘算,王妃势必要将此事查清,我虽答应了心儿不将此事说出去,左右王妃她都会打听出来,现下我是迫于王妃的威严之下才吐露出去的,想必心儿也不会怪罪于我,况且郁擎仁那个老狐狸还想让王妃回侯府,此事从我口中说出去也好,免得让心儿左右为难,让我再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一番,让王妃亲自找那老泼皮算账,也好替心儿出一口恶气,“启禀娘娘,是郁擎仁侯爷处罚的心儿,不止如此,他还踹得心儿口吐鲜血,遍体鳞伤,是心儿为了不让娘娘担心,才让属下替她保密,郁侯还说‘限王妃三日之内回侯府一趟,否则便将嬷嬷与心儿发卖出去,老的嬷嬷就给卖给他人做个打扫浆洗的老妈子,貌美年轻的心儿便卖到勾栏瓦舍,青楼妓院去做个人尽可夫的花魁娘子。’还请娘娘想办法救救心儿和嬷嬷。”
“简直是欺人太甚。”梦阑怒火攻心,被激怒地身体直发抖,“我明日便去侯府,给嬷嬷和心儿要了卖身契回来,看他以后如何用我身边的亲信威胁我。”
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简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账东西,本以为带了嬷嬷和心儿离开了侯府就能摆脱他一家,不受他们的胁迫,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公然在王府里欺负心儿嬷嬷,明日得想个法子,将她们的卖身契从侯府里弄出来,想来也不会那么容易,实在不行便让玉麒麟去偷吧,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梦阑暗暗下定了决心,“两位将军,他一个侯爷在王府里如此放肆目无法纪,随意欺压我们王府里的侍女,你们两个是吃干饭的吗?为何不将他暴打一顿丢出去?”
无影面露尴尬,无踪脸色平静,现在王妃嘴里说出什么异于惊人的话他也习以为常了,“这,郁侯怎么说都是王妃你的父亲大人啊,还是王府的国舅爷,他位高权重,身份显赫,属下们也不敢随意造次,况且那日我们也并不清楚此事,事后属下才从心儿那里得知。”
“我看你们就是巧言善辩,护不住王府的人,你们就是废......”梦阑正杏眼怒睁地对他二人指指点点,忽而,纪师伯拉开房门打断道,“他醒了,让侄儿你进去呢。”
梦阑收回自己的手,整理衣冠,正欲迈步进去,纪师伯扯住她喜笑颜开地提醒道,“乖侄儿,你可别忘了答应师伯的事。”
梦阑点点头,几人一齐往屋里走去。
凌霄脸色不悦,剑眉紧蹙,本王只让王妃一人进来,怎一下进来如此多人?
看到王爷脸色依旧苍白,面露难堪,梦阑上前几步走到榻前关心道,“怎么?王爷身体还是不适吗?”
凌霄摇摇头,将她拉至身旁坐下,“爱妃可好,你没有受伤吧?”
看来王爷受伤这几日,他完全没有意识,也不清楚之后的事情,梦阑便将他昏迷之后的事细细说与他知,并劝说他道,“这位是纪道长,他是我的师伯,是师伯用混元珠让你清醒过来的,只是你体内还有大量浊气,师伯说了,只要你拜他为师,他定会竭尽全力救治你,师伯法力高强,你跟着他修仙炼道也定会有所修为的。”
凌霄明眸紧盯着她看,嘴角浅笑道,“爱妃如此关心本王,竟为了本王跋山涉水不辞辛苦地去巫山求请仙道,爱妃有心了,本王很是受用。”
梦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有没有在用心听她讲话啊,“毕竟你是为了救我受伤的,为你寻求灵珠疗伤也是理所应当,我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全当为了报答你救命之恩了,言归正传,你要不要拜我师伯为师啊?”
凌霄摇摇头,对纪绝尘作揖说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无奈本王福浅,与道长无缘,恕本王不能从命,还望道长见谅。”
纪绝尘心急了,他迈步上前,站在榻前说道,“不会,不会,贫道替你算过了,你道法颇深,是个修仙练道的好苗子,只要你答应做我徒儿,同我学艺,贫道自会保你性命无忧,还传授于你毕生所学,如何?”说完,便使劲给梦阑使眼色。
“是啊,是啊,师伯修为高深,法术高强,你跟随师伯拜师学艺也没什么不好的,既能保你身体康健又能提升你法术修为,这事于你百利而无一害呀,你就答应了吧。”梦阑金石良言,语重心长劝他道。
“爱妃也不必在此苦口婆心地劝说本王了,本王心意已决,还望道长不要见怪。”凌霄说完,便拉起梦阑那纤纤玉手爱抚起来。
梦阑将柔嫩纤细的手抽出,站起身来回纪师伯道,“纪师伯,此事侄儿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爱莫能助了,之前我便同你说了,王爷与我势同水火,貌合神离,他是不会听我的话,现下你相信了吧。”
纪绝尘倒也不恼不怒,对梦阑附耳小声嬉笑道,“我看你这侄儿是当局者迷,还云里雾里地说些王爷对你不好的话,我看他是巴不得将自己的心都剖下来给你,你可别再不知足了。”
听完此话,梦阑便不好意思地耳朵稍稍发红,还小心翼翼地瞥了王爷一眼,师伯瞎说什么呢?这王爷喜怒无常,变幻莫测,让人捉摸不透,平日里无事生非,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怎会对我好呢?替我挡下妖道那一掌应该也是出于对我的恻隐之心。
梦阑轻声回师伯道,“师伯你是不知道,此人对我讨是寻非,平日在王府里侄儿并无错处,他便无中生有,在鸡蛋里找骨头,新婚洞房夜便将侄儿扫地出门,让侄儿受尽他人的耻笑,还多次找我贴身侍女心儿的麻烦,以此激怒于我,侄儿虽不在乎这些,但是怎么看他都不是师伯说的那般。”
这两人就在本王眼皮底下说说笑笑,嬉皮笑脸的,把本王当成透明人了不成?不知体面,成何体统,只见他严词厉色道,“王妃,你给本王过来。”
梦阑对着师伯撇了撇嘴,好似在说,“师伯,你瞧见了吧,王爷就是这样暴怒无常,捉摸不定之人。”
梦阑上前,走至他榻前问道,“王爷有何事?”
纪绝尘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甚是有趣,笑逐颜开心里嘀咕道:“我这傻侄儿还没开窍,待我送她一个好礼,好好教教她如何处理这男女情爱之事。”
“过来,坐本王身边,让本王好好看看你。”凌霄说道,便将梦阑拉扯坐下,“近几日,爱妃为了本王在外风餐露宿,披星戴月甚是辛苦,本王命人给爱妃做些药膳,好好补补。”
“多谢王爷关心,其实妾身也没有王爷说的那般艰辛,王爷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应该好好歇息才对,在此叨扰多时,妾身与师伯也应该走了,让无影和无踪两位将军留下了陪王爷吧,妾身告退。”语毕,梦阑站起,欲迈步离开。
王爷牵住梦阑的手,紧紧钳着不让她走,而后吩咐无影无踪道,“你们去通传一声,本王与王妃要用膳了,此处不用你们侍候,下去吧。”
无影无踪作揖行礼离开,留下纪绝尘独自站在客厅,他对梦阑喊道,“臭丫头,见色忘义,就留你师伯在这里不管了?你这样目无尊长,没大没小,改日我便带你同你师父那里告状去,让你师父好好管教你。”
梦阑想扯开王爷的手,可他佁然不动,梦阑心里着急,想找师伯解释,她边掰扯凌霄,边向师伯辩驳道,“师伯,你大人有大量,不是侄儿想将你一人留在此处,实在是我现在脱不了身啊,师伯,你过来救救侄儿吧。”
“那我可不管,既然你不走,师伯我也留下来,与你们一并用膳吧,正好师伯我也早已饥肠辘辘了,也不劳烦我侄婿另予我安排了。”
纪绝尘厚着脸皮坐于八仙桌旁,自顾自的喝起茶来,他知道此刻身后有一道冷冽地目光正盯着他,他全然不顾,怡然自乐,谁让你不拜我为师,你既不如我意,我便不成人之美,看你能奈我何。
梦阑欣然接受,眉欢眼笑道,“也好,君贤阁的膳食是王府里最好的了,师伯也正好尝尝这人间珍馐美味。”说完这话,她的手又被攥紧了几分,她郁闷地瞪着王爷,小手拍拍他,“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啊,有话好好说不成吗?君子动口不动手。”
“扶本王起来。”凌霄命令她道,梦阑虽心不甘情不愿,但也无计可施,将他扶起来,坐于纪师伯身旁,须臾,容嬷嬷便带着丫鬟们将膳食端了上来,摆放齐整后便行礼离开。
“不想纪道长竟如此没有眼色,留在此处打扰本王与王妃春宵一刻。”凌霄目光冷峻地看着纪绝尘。
可人家纪道长压根不搭理他的话,只顾着埋头吃饭,边吃边对梦阑笑道,“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侄儿,你快尝尝这道菜,酸甜可口,让师伯我胃口大开啊。”
若是目光能杀人,纪绝尘绝对让王爷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
梦阑满脸赔笑地回道,“师伯你可千万别跟王爷计较,他刚清醒过来,精神状态还没恢复过来了,他满嘴胡言,师伯就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原谅他吧。”
“无妨,无妨,既然他不愿意拜我为师,那你便随我去天山见你师父去。”纪师伯吃着鲈鱼羹,同梦阑说道。
“师伯,与你去见师父倒也没什么不可,只是我在王府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过几日吧,也不知师父云游山川回来了没有,正好我同你回去看看师姐她们。”梦阑一想到能回天山便喜不自胜,开心地回师伯道。
“王妃要出王府是不是要先征求本王的同意啊?”凌霄心中不悦,这女人是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本王要与你同去。”
纪绝尘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质疑他道,“你还是留在王府好好养病吧,别拖累我们,我们二人来回本来只需三五日,带上你还得套车御马,一路行程就需数月,还要照看你这个病人,甚是麻烦。”
梦阑点点头,“师伯言之有理,你还是留在......”话未说完,凌霄面色凝重,冷若冰霜地盯着她看,梦阑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你看我也没用,若是你身体好了便另当别论,只是现下你羸弱之躯,还要拖家带口的带着侍卫丫鬟,一路上照顾你,实在是不方便,你若真心想去,便拜师伯为师,让师伯治好你的病,这样,我想师伯也不会阻拦你。”
纪绝尘给梦阑投去一个欣赏的眼光,我这侄儿不错,是个伶俐乖巧的主,“梦阑侄儿说的不错,王爷意下如何?”
“实不相瞒,本王早已跟随隐士高人拜师学艺,又岂能再拜他人为师,还望道长见谅,不要陷本王于不仁不义之地。”凌霄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回他道。
“你也有师父?你师父姓甚名谁,是何高人啊?如若只是些无名小卒,蛇鼠之辈,你便辞了他去,拜我为师也未尝不可。”纪绝尘信心满满,得意忘形道,“想我纪绝尘在修仙练道,蕴灵升法这方面,亦是出类拔萃,远近闻名的,不是我夸下海口,这世上就没有几个道士能同我相之匹敌的,我这座大山,他们只能望尘莫及,不可逾越。”
“纪道长的修为道行高深,本王自愧不如,但妄不敢损毁师父的名誉,如若纪道长与吾师相比,必是势均力敌,不分伯仲,事到如今,吾只好如实相告,吾师便是武陵山上的隐士高人无量天尊。”
凌霄说完,他二人的表情如出一辙,被他的话惊讶的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我那师兄师妹怎如此之幸运,门下徒儿怎都如此有慧根,老天爷啊,你怎可如此戏弄于人啊,求贤不能,纪绝尘风言醋语道,“我道是何人呢,原来是无量那老道。”
“师伯,你也认识无量天尊?想来也是,你既是我师父的师兄,无量道长亦是我师父的师兄,由此看来,你二人亦是师兄弟,只是不知你二人的辈分如何呀?”梦阑问他道。
纪绝尘两耳不闻,装傻充愣道,“你这小辈怎敢如此无礼,长辈之间的事是你能随意打听的吗?闭上你的嘴吃你的饭。”
梦阑撇嘴,埋头继续用膳,没想到王爷竟然是无量天尊的门徒,不知他是否认得凌霄?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那个小面瘫过得怎么样了?改日向王爷打听打听。
“你既已拜他人为师,贫道也不强人所难了,王爷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舟车劳顿,还是留在王府静养的好。”纪绝尘说道,“王爷就别再咬牙硬撑,苦苦哀求了。”
“是啊,”梦阑附和道,“王爷还是留在府中静养,待我另寻他法炼制丹药,定为王爷换得护体灵珠,驱你体内浊气。”
凌霄缄口无言,三人不再言语,膳后师伯与梦阑相继离开,安置好师伯的住处,与师伯告辞后,梦阑往香殒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