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梦阑起身,发现玉麒麟早醒了,而且还施了法术,将香殒阁变得一尘不染,屋内的物件摆设古香古色,别具一格。
它看着梦阑就好像在等着夸奖一般,梦阑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心儿,收拾一下,我们便出门吧。”
梦阑自己挑了一件粉紫色外衣套上,今日回门,既不能穿得过于朴素,也不能太过高调了,所以梦阑就选了这个颜色,既雍容典雅又不至于太过华丽,穿上外衣,梦阑伸出长袖,让玉麒麟钻了进去。
“好的,小姐,咱真的不喊王爷吗?”心儿再次确认道,“奴婢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就在门外候着了。”
“嗯,走吧。”梦阑和心儿坐上马车,一道往侯府去。
宁心斋
四王爷正在书房中写着秘密信件,身旁一位侍卫守着,此人在书房重地还能佩刀,想必是王爷的心腹。
“无影回来了吗?”王爷顿首,抬头问道。
“启禀王爷,未曾回来。”无踪回道。
无影无踪是一母同胞兄弟,两人模样相似,身高相似,体型也一致。
不是与之亲近的人根本分辨不出来,无影是哥哥,手腕上多了一颗黑痣,性格开朗大方,身姿俊逸,也是一表人才,面对王爷喜欢有话直说,办事利落,忠心耿耿。
弟弟无踪,性格沉稳,英姿勃发,喜欢多做事少说话,两人性格是千差万别,他们兄弟俩人跟随王爷多年,替王爷卖命,以身犯险,多次将王爷从阎王殿中救出。
他们三人的关系亦是亲人,亦是朋友。
王爷也是跟他们一起待久了,面对着他们两兄弟,也能简单的分辨出来。
“王爷,你交代给属下的事,属下调查清楚了。”从外边跑腿回来的无影踏进书房,半跪着作揖回禀道,“王妃的身世属下查清楚了,她叫做郁梦阑,并不是外边所传的郁梦惜。但王妃也的确是侯府的嫡女,从小流落在外,几日前才被郁擎仁那个老狐狸找回来,王爷,您看这事怎么处理?”
“好个郁擎仁,竟敢以假乱真犯下这欺君之罪,此事稍后再议,你刚刚说王妃叫做什么?”王爷怕自己听错,再确认一遍道。
“郁梦阑,王爷。”无影起身,去茶桌那里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梦阑,梦阑,郁梦阑,是以前那个小丫头梦阑吗?”王爷自言自语小声嘀咕着,“无影,你去看看王妃此时正在做什么。”
“王爷,你昨晚才将王妃囚禁在香殒阁,现在又关心人家,何必多此一......”无影望着王爷冷冰冰地眼神,将要说出来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他赶紧卖笑道,“王爷放心,属下即刻就去。”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
“无踪,有一事本王要你亲自去办。”王爷将书信封好,交给无踪,并附耳交代无踪要处理的事情。
“属下定将此事办妥,属下告退。”无踪拜退离开。
不多时,无影也正好打探王妃的消息回来了,与弟弟照面,无影跟弟弟打招呼,无踪却视若不见,无影将手顺势拨了拨头发。
“王爷,属下本要去香殒阁,可还未走到那里,路上就听到有丫鬟说王妃一大清早就叫人备好了马车,回侯府回门归宁去了。那些丫鬟也真是没有规矩,竟然私下议论王妃的事,说王妃洞房之日两次被王爷扫地出门也就算了,还自己一人回门,脸皮也真够厚的,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事情啊,属下越听越觉得不像话,你说是不是啊王爷。”
无影吃着茶几上的果子,浑然不知道自己身后的王爷脸都黑了,只让他觉得背后发凉,一阵寒意。
“备车,去侯府。”王爷将手中的书籍丢下,冷冷地说道。
郁侯府
这边,梦阑和钟心回到侯府,冷冷清清,无人迎接。
梦阑问守门的奴才,说是侯爷正在仪来阁设宴招待贵宾,这府里院里的人都去了大厅招待客人去了。
不过就算是今日没宴请贵宾,我回来也是没人迎接的吧,梦阑心里想着,自己苦笑了一下。
“宴会什么时候会结束啊?”梦阑继续问那守门小厮。
“这...奴才就不得而知了。”小厮低眸回道。
这可如何是好呢?如果是外来宾客,他们是远道而来的,免不了要留在侯府多住几日,要是本域贵宾,按照郁候那个性子,想来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她总不能自己干巴巴地在府里等着吧。
思来想去,她决定去大厅之上看看情况,只要宴会一结束就找郁侯要回自己的养父母。
“心儿,我们去仪来阁拜见郁侯和大娘子吧。”梦阑对着心儿说道。
“小姐,这可不好吧,侯爷和大娘子正在招待贵宾,奴婢们没有得到允许,万不能私上大厅的,郁侯和大娘子要是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待不起啊。”心儿一想起娥大娘子那副指天骂地的嘴脸,心里就害怕,她扯着衣角,担忧道。
梦阑也不想心儿莫名其妙受到责罚,便扭头对她说道:“心儿,你先回西厢阁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可能要留宿在侯府了,去吧。”
想来,跟她这个父亲讨要养父母的事不会这么容易,梦阑打算在侯府住上一晚。
“是,小姐。”听了梦阑的话,心儿便一人回西厢阁去了。
看到心儿离开,梦阑独自一人往仪来阁走去。
可真是热闹啊,跟太公府的宴会有的一拼,梦阑刚走到门外,就看到西侧坐着几个异域服装的人,他们身形高大雄壮,深目高鼻,穿齐膝短衣,袋尖锥形毛毡帽,手持剑盾,着黄皮短靴,革带铜勾,倒是有一男子与其不同,虽与他们同坐,但穿着打扮一如齐国之人,身有七尺,品貌非凡,眼神中散发着坚毅果敢,想必是个习武之人,浑然散发着血气方刚。
梦阑在门外并未听到厅内之人说话,或是被歌舞礼乐之声覆盖了,等厅内一曲结束后,舞女们退场,梦阑才走上厅前拜见,“拜见父亲大人,大娘子。”
郁侯看到梦阑就这么闯入大厅,刚刚还是满面笑容,脸色一下子就严肃生气起来,“你怎么回来了,没看到本侯正在宴请贵宾吗?”
郁侯眼神犀利,死死的盯着梦阑,好似看见了与他有深仇大恨的敌人一般。
“今日是回门之日,特回侯府问候父亲大人和大娘子。”梦阑镇静淡然的回答。
你以为我想回来啊,要不是为了我养父母,早跟你翻脸了,梦阑心里吐槽着,但是脸色平静,彬彬有礼。
“这位是?”坐在西侧正中间的一位异域男子发话了,他看着站在大厅之中的女子,有着倾国之貌,气质不凡,一身粉紫色锦衣罗裳,腰间白色束带将其袅袅之姿展现无余,头上戴了一株纯白栀子珠花,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而且此女含辞未吐,气若幽兰,他被深深吸引住了,他站起身来,并走到梦阑身旁,开始仔细端详起来。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啊。”
梦阑看着他,往后退了几步。
这人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就走回座位端起酒来,“本王失礼了,还请姑娘见谅。”说完便一饮而尽。
这又是哪个草包王爷啊,我真是服了,梦阑内心嫌弃疯狂吐槽,但脸上却是浅浅一笑对其行礼。
“王爷,这是小女梦阑,前几日出嫁,嫁给国公府四王爷的王妃就是她,今日是回门日,特回来拜见。”郁侯对着这位王爷满脸陪笑道,而又转向梦阑,对着梦阑说,“坐下吧。”
“没想到侯爷还有此等绝世之女,真是有福之人。”那王爷继续吹捧着,梦阑假装没看见,自己低头吃东西。
坐在一旁的郁梦惜郁闷极了,这扫把星没来之前,那东夷国的王爷把自己夸的如天上的明月,她这扫把星姐姐一来,西域王爷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
郁梦惜狠狠地挖了梦阑一眼,筷子都快将鼎具里的肉戳烂了,什么三心二意的狗屁王爷啊,郁梦惜迅速放弃,将自己柔情似水的目光转向那个风流倜傥的公子,挑眉弄眼,对其暗送秋波。
梦阑欲喝水,她缓缓抬头正好瞧见对面那个别样的男子正在望着自己,她对着他浅浅一笑,点头回礼。
梦阑听着郁侯和那王爷在互相吹捧,无非说些什么进贡狩猎友好往来之事啊,枯燥的很,之后便知道了原来他们是东夷之人,那越影就是他们所进贡来的了。
越影,糟了,我答应越影的事竟然忘了,梦阑忽而想起那日说好带上优质粮草报答越影的,结果隔了这么多天才想起来,她突然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啪”的一声,她的长袖衣裙连带着身前的器具掀翻在地,大厅之内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看。
“真是无礼之极,来人,将大小姐拿下,拖出去重打二十鞭刑。”坐在大厅之上的郁侯怒发冲冠,拍着桌子大声怒斥道。
郁梦惜听到父亲要给梦阑的惩罚,心里暗爽道:“你也有今天,真是活该。”她举杯畅饮,正洋洋得意呢。
“父亲......”梦阑正欲开口辩驳,那齐国异样的男子竟也同时开了口。
“还请侯爷三思。”那齐国装扮的男子站起身来替她求情道,“今日是齐国和东夷的联盟之喜,又是王妃回门之日,这二喜成双,如此祥瑞之日侯爷切不可动刑,伤了大家的和气才是。”
郁侯本不想就这么放过梦阑的,但碍于贵宾在上,还有人替她求情,他也不好不给他们脸面,“还不快谢谢镇国大将军为你求情”郁侯对着梦阑严声喝斥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多谢将军。”梦阑起身给将军行礼。
原来他就是驯服越影的那个人啊,待会宴会散了要私下谢谢他才行,不然今日是逃不过被处置的命运了,梦阑心里想着。
两个时辰过去了,宴会终于散场了,梦阑移步到东凉亭,为客人准备的厢房都布置在这边,想必贵客他们回去的时候应该会路过这里,梦阑就先在这里等候着。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多久,这镇国大将军带着两个侍卫往这边走来,梦阑看见他,走过去行礼,“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小女子不胜感激。”
大将军示意侍卫们退下,回礼道:“王妃不必多礼,想必王妃是专程在此等候,不知王妃有何要事?”
梦阑笑道:“大将军果然聪慧过人,一来是为了感激将军救命之恩,二来是为了越影之事。”
“越影?什么越影?”将军邀请梦阑在凉亭中坐下,心里疑问道。
“就是被将军驯服的那匹良驹啊,将军将其进贡给了姜太公,小女子有幸得以一御。”梦阑笑靥如花,开心道,好不容易遇到同道中人,还不炫耀一下自己的得意之举。
大将军怀疑地看着梦阑,半信半不信地问道:“此话当真?”
梦阑就将御马之事细细道与他知,大将军听了心里对梦阑产生了一丝异样,他望着梦阑,没想到此女子竟异于常人。
“对了,你是齐国人?为何会在东夷人队伍里?”梦阑倒了一杯清茶,小酌了一口,问着大将军。
“我父亲是东夷人,母亲是齐国人,我自小就在齐国长大,八岁之后才跟随父亲母亲回到东夷,所以生活习性跟齐国人并无太大区别。”大将军解释道。
“原来如此。”梦阑喝完手中的那杯茶正要起身与大将军告别。
忽而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来我的王妃在此与人私会啊,真是让本王好找。”
梦阑身子一僵,这声音除了那个病秧子,还有谁能说出如此冷冰冰的话,真要跟他计较起来自己还不被噎死。
梦阑不搭理他的话,站起身来与大将军道别:“叨扰多时,望将军见谅,小女子还有要事就此道别了。”
大将军一道站起回礼,“告辞,有缘再会。”
“怎么,被本王发现,就如此急色匆匆的道别了?”王爷走到梦阑跟前,质问她道。
梦阑瞪了他一眼,不予理会,绕开王爷往郁侯的书房走去。
王爷看梦阑瞪她,倒也不气,甚至心中还有一丝喜悦,他将梦阑的手挎在他的臂上,随着梦阑一道走。
“你放开我。”梦阑挣脱不开,气嘟嘟地说道。
“本王不放。”王爷也不瞧她,脸色平静地说着。
这无影跟在身后看着,面露震惊,真是没想到王爷竟如此厚颜无耻,以前真是太不了解他了。
梦阑挣脱不开,只好任由他挎着,他们几个人走到书房门前,听到里面有人呢喃细语,并不能听清,梦阑上前敲了敲门,“父亲大人,梦阑有事求见。”
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梦阑再次敲门说道,“父亲大人,梦阑有事求见。”
只听到屋内郁侯大发雷霆道,“给吾滚。”
梦阑习惯了,就没期待他会有什么好脸色,继续敲门道:“父亲大人,还请出来与女儿见一面。”
郁侯也早已不耐烦了,先前她在大厅之上就冒犯贵客,如今又多次打扰自己与客人相商要事,郁侯勃然大怒,咬牙切齿地推开房门,右手高举,一个耳光就要落下,只见王爷死死钳住郁侯的手,而后甩开。
“还请侯爷三思,王妃不是侯爷能轻易刑罚之人。”王爷冷言冷语,面若冰霜道。
郁侯事先并不知道王爷也在门外,看见王爷,他脸色变了变,而后笑脸相迎。
“王爷说的是,下官不知王爷到此,有失远迎。”侯爷赔礼道。
王爷盯着书房之内,藏在隔层之后的异域之人,他看到了那人露出黄皮短靴,而后迅速藏好,原来是与东夷之人在商讨“国事”啊。
王爷面不露色,“不必多礼,还请侯爷将王妃的养父母释放出来,天色也不早了,侯爷就不要耽误本王和王妃回王府了。”
梦阑神情诧异地看着四王爷,这病秧子是怎么知道这个事的?
原来在来侯府之前,王爷又在马车之上细细询问了关于梦阑的事,无影就将自己调查到的都一并吐露了,谁让无影如此能干呢。
闻言,郁侯面露难堪,本想挟持着梦阑的养父母,逼迫她为自己打探王府消息,这下自己却进退维谷。
一边不想将梦阑的养父母释放,一边是东夷国的王子就在书房之内与自己参谋大事,这近在几尺的事要是被王爷发现,自己预谋多年的大计岂不要功亏一篑了,未免得不偿失,在他细细考量之下,最终同意将梦阑养父母释放出来。
“爹娘,你们为了梦儿受苦了。”梦阑看到养父母被侍卫们从地牢中带出来,瘦弱不堪,脸颊凹陷,心疼的哽咽起来。
养父母看到梦阑也喜极而泣,安慰梦阑道:“梦儿,爹娘没事,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们就放心了。”三人相拥在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这里。”梦阑搀扶着父母,往侯府外走。
“小姐,你等等我。”心儿在后边追着喊道,这王爷倒是挺会献殷勤的,早派无影去通知心儿收拾东西出来,要回王府了。
侯府门外有两辆马车,他们要怎么分开坐呀?
王爷想跟梦阑坐一起,梦阑想跟父母坐一起,心儿想跟小姐坐一起,这无影倒是无所谓跟谁坐一起都行。
这几个人争争吵吵了好一会儿终于分好了座位,王爷、梦阑和养父母坐一个马车,无影和心儿一个马车。
上了车,梦阑又开始怒目瞪着这病秧子,真是一点眼色都没有,你好意思跟我们坐一起吗?
梦阑要不是看在是他帮助自己将父母救出来的份上,早把他赶下车去了。
梦阑父母倒是很乐意,听说这是梦阑的夫君,他们也想好好瞧瞧自己的女婿。
“爹娘你们受苦了,是梦儿不孝,害得你们吃尽苦头。”梦阑又开始心疼起来,拉着父母的手,眼含泪水。
“梦儿,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只要你平安喜乐,我们做什么都愿意。”父母也跟着梦阑哽咽起来。
“你祖父还好吗?”梦阑听到父母问起祖父,更加伤心了,她顿时泣不成声,细细诉说了祖父如何去世,自己怎么跟随灵媒师父学艺的事。
“真是为难你了孩子,让你这么小就经受这么多磨难。”父母心疼的抚摸着梦阑的手,“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一家也算是团聚了,以后就是阖家之福了。”
那边马车父母儿女阖欢之乐,这边,心儿和无影大眼瞪小眼,一片寂静。
还是心儿先打破这份寂静事先开了口:“刚才多谢无影将军通知奴婢,不然奴婢就被遗落在侯府了。”
“嗯,不必多礼,就算王爷没派我去通知你,王妃也不会将你遗落在侯府的,王爷只是推了个顺水人情罢了。”无影摆摆手,随意说道。
心儿只觉着好笑,便捂住小嘴嬉笑起来,没想到将军会这样说王爷。
心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偷看无影,然后又急促地将头低下,无影倒是没察觉到心儿的这个小动作,他抱着他的青锋宝剑,正在细心擦拭。
一行人赶回了太公府,丫鬟和小厮们都在门口迎接,忽而有几个看起来身份高贵的女眷妃子也一并走了出来,“恭迎王爷回府,妾身在此恭候多时了。”
说话的是一位身姿妙曼,秀色娇丽的妃子,声音婉转,面露温柔,“王爷,妾身已经备好美味佳肴了,妾身陪王爷用膳吧,您都好久没来紫瑕轩了。”
只见她娇气喘喘,贴着王爷,柔情无限,看着王爷的眼神都能拉出丝来。
其他的妃子倒是没有其他大动作,只是给王爷简单的行了个礼便站在一旁观看,想必这位是宠妃吧,其他妃子只有瞧得份。
梦阑看到王爷被这么一群妃子包围着,摇了摇头,心里鄙视了他一眼,便和心儿搀扶着父母往香殒阁走去。
王爷看到梦阑她们就这么走远了,就迅速地拨开这位宠妃的手,“本王还有公事处理,各位自便。”
王爷正欲上前追赶梦阑,但无影过来附耳悄声回禀了一句,王爷便停下了脚步,往别处离开。
看到王爷独自离开,这下让不得宠爱的其他妃子们都忍不住讥讽捂嘴嬉笑起来,“没想到湘美人也有吃闭门羹的时候呀,这王妃果然是不一样。
今早妾身听闻这王妃是一人往侯府回门的,这王爷居然亲自去侯府接王妃回来,王妃这刚嫁入王府才几天呀,就得王爷这般疼爱,想必是有些手段的,湘美人你可要当心了。”
开口说话的是一位身穿青色罗裙衫的妃子,模样倒是眉清目秀的,就是看着有一副小家子气。
“是啊,是啊,湘美人,当初王妃还未入府前,我们这些妃子都得不了王爷的青眼,也只有你能够进王爷的厢房伺候了,王爷还将王府的管家大事交给你打理,足以证明王爷对你的喜爱程度,可这王妃一在场,王爷就让你吃了闭门羹,也不知道王妃在王爷身旁吹了什么枕边风哟。”另外一个身穿淡黄色罗裳的妃子也添油加醋道。
其他妃子也纷纷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
站在一旁的湘美人抿了抿唇,听到这些妃子奚落她的话,脸一阵红一阵白。
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她甩着手帕冷哼道,“我听说王妃洞房大喜之日就住到丫鬟的偏房去了,这第二日就被王爷赶去了香殒阁,那香殒阁是什么地方,多少妃子进去了都折在那里,想必这王妃也是有命进去,没命出来,况且这管家大权还在我手上呢,咱们且等着瞧吧。”湘美人得意地甩了甩袖子,摆道离开。
香殒阁
花嬷嬷听说王爷亲自去侯府接了小姐回来,心里高兴得很,想必这王爷也是喜爱小姐的,那以后小姐在王府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她正在院子门口等候着梦阑回来,正巧也碰上梦阑他们了。
“小姐,老爷、夫人,你们回来了,奴婢去给你们准备膳食,你们先在屋中休息,奴婢即刻便来。”
嬷嬷给梦阑他们行礼,正要转身离开。
“心儿也陪嬷嬷去吧,小姐陪着老爷夫人在屋里说说话。”
心儿说道,就随嬷嬷一道离开。
“爹娘,你们快坐,一会我让王府下人们给你们准备厢房,你们就在这里好生住着,以后梦阑陪着爹娘,好好孝敬你们。”
梦阑拉扯着父母的手,望着他们真挚地说着。
听到梦阑这么说,她父母很高兴,但是互相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梦阑说错话了吗?”梦阑抬眸问道。
她母亲拍了拍她的手,朴实无华地回道,“梦儿,爹娘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想让我们住在王府好好孝敬我们,可是这不比在家里,规矩甚严,我和你爹都是自由惯了的,受不了这些。
而且我们留在齐国,就在郁侯眼皮底下,你的亲生父亲郁侯知道我们的行踪肯定还会想办法将我们抓去以此胁迫你,你能救的了我们一时,却救不了我们一世啊,我们也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孩子,我和你爹想好了,看到你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还嫁得如意郎君,我们就放心了,我们看那孩子,心里是有你的,想必他会好好疼你,不会让你受苦的。
明日我们就离开齐国,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隐姓埋名,过着世外的桃源生活,这也是我俩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了。”
“爹娘,你们......”梦阑听着她母亲说的话,瞬时哭得梨花带雨,潸然泪下,“你们这是决心要离开梦儿吗?梦儿连尽孝心的机会都没有了,梦儿不让你们走。”
梦阑伏在她母亲的膝盖上不舍地抽泣着。
她母亲摸了摸梦阑的青丝,满含泪水继续开口道,“梦儿,爹娘也舍不得你,只是这过上世外桃源的生活是我们一辈子的愿望,你就如了爹娘的意吧,梦儿。”
梦阑知道爹娘都是为了她考虑才如此说的,她心中极不情愿,但也不想爹娘这么老了还要日日防备,惊心胆颤地过完下辈子,也许,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平平淡淡、平平安安的颐养天年才是最好的结局。
梦阑只好轻轻的点了点头,“爹娘,要不你们在王府多住几日,梦儿也好陪陪你们。”
“梦儿,我们明日便走了,在王府待的时间一长,只怕夜长梦多,容易发生其他变故。”梦阑爹爹说道。
梦阑见爹娘心意已决,执意如此,也不再刻意强求了。
宁心斋这边,王爷听了无影回禀的话,说是无踪查清楚他交代的事情了,正在书斋候着呢。
王爷屏退了若干闲杂人等,只留下了无影无踪两人。
王爷轻轻抬了下下巴示意无影出去书斋门口候着,以防隔墙有耳,无影作了个揖,手持宝剑说了句:“得咧。”就出去了。
无踪黑着脸,在心里低骂了一句,“竖子,不足与谋!”
真是看不惯他哥哥这样,觉得他在王府里一点规矩都没有,可是王爷又不责怪他,所以无踪不怎么爱搭理他。
“王爷,属下已将此事查清了。”
无踪看到无影将房门关上,开口说道,“这郁擎仁老狐狸邀请东夷王远道做客,名面上是两国交好,实则是暗地勾结。”
“果然不出本王所料,这郁擎仁诡计多端老奸巨猾,这几年他暗里招兵买马,扩张权势,与周边诸侯国交好,想必早已与那东夷国联合,里勾外连,串通一气。
他阴谋叛国,如今武王身患重疾,不知还能撑多少时日,来日武王驾崩,朝政动荡,趁着局势大乱他与各诸侯国来个里应外合,举兵夺权,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们必得加强防范。
无踪,你再去搜集他里外通国、卖国求荣、祸国殃民的铁证,本王必让他永无翻身之日。”王爷紧握着拳头,重重的击了一下书桌。
这郁梦阑是当初的那个小丫头吗?她与此事有无关联?这老狐狸居心叵测,他的女儿是不是在王府为他打探消息?
“无影,进来。”
王爷心中还有疑问,把在门外的无影喊了进来,“你给本王再去探探王妃与郁侯的关系。”
这下轮到无影一脑门的疑惑了,这王妃是郁侯的女儿,这明显的就是父女关系,还有啥其他关系?
“属下愚钝,还请王爷明示。”无影打直球,直截了当地问王爷道。
这四王爷倒是个好脾气的,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去查查王妃是否有通敌卖国的嫌疑,你们都去吧。”
“诺,属下告退。”
无影无踪收到各自的指令,就分头离开了。
王爷心中带着疑惑和些许烦闷,这书也是没法看下去了,就径自往御射场走去。
梦阑陪自己的父母用过膳,就命下人给他们备好了厢房,他们一路舟车劳顿,在地牢里也受了许多苦,早已疲惫不堪,梦阑跟他们说了些体己话就离开了,让他们在房中好好休息。
这会儿梦阑也没有其他事情了,就让心儿陪自己去御射场看看越影。
不知道越影是不是生气了,也怪自己没有信守诺言,待会儿见了越影必须得跟他好好道个歉。
御射场
此时,太阳已落山,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马厩场里也掌起了灯笼,梦阑和心儿在围栏外依稀能看到马夫们忙碌的身影。
“大人,麻烦行个方便,给王妃开个门。”心儿在外边大声呼喊道。
只见一中年男子快步跑过来,给梦阑行礼道:“小人是马厩管事的,拜见王妃。”
“大人不必多礼,我今日过来只是想看看越影。”梦阑微笑回道。
管事的边给王妃开门,边照着灯笼引路道:“王妃所说的越影想必是那匹良驹吧,当日王妃的英姿俊影可谓是大杀四方,小人们听闻都佩服不已,还设想着王妃要是能在马场再纵意驰骋一番,小人如果能亲眼所见,那也是三生有幸死而无憾了。”
“大人夸奖了,只是那越影是王爷心爱之物,没得到王爷的允许我是万万不敢僭越的。”
梦阑开心地勾了勾唇,没想到自己在御射场一战出名了。
“王妃多虑了,四王爷前几日来此就吩咐小人了,王妃可以随意驾驭那匹良驹。”管事的回道。
那病秧子竟愿意让我骑他的爱驹?
梦阑持着怀疑的态度确认道:“此话当真?王爷来此亲自说的?什么时候的事?”
她疑问三连,梦阑是不敢相信这混蛋王爷会对她好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自是千真万确,王妃给小人天大的胆子,小人也不敢以下瞒上,欺骗王妃。
就是王妃驾驭越影那日,当晚,王爷就过来照看越影,亲自吩咐小人的。”
管事的一本正经,信誓旦旦道。
梦阑听到此话欣喜不止,眉笑眼开,“那我以后可以随时来此处看越影了?”
那何止是看呀,随便骑都无所谓,管事的本想这么回王妃的,但又怕太过无礼了,便只简单的回了个是。
“大人,麻烦你帮我搬运些最好的粮草过来,我要亲自喂越影。”梦阑愉悦地吩咐了一句,便提着罗裙,往马厩走去。
“诺。”
梦阑一面给越影喂着粮草,一面给他道歉:“越影啊,是我对不起你,那日我答应你晚上给你带好吃的,结果竟忘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女子我计较啊。”
梦阑不好意思的,一脸诚恳地说道。
“小姐,你怎么给马道歉啊,这马又听不懂人话。”
心儿站在一旁,听到梦阑自言自语的给马儿道歉,她问道。
“心儿,自古人与兽禽动物就是朋友,有一些特别的动物兽禽是很有灵性的,能听得懂我们说话,了解我们的心性。”梦阑看着心儿耐心地解释道。
“奴婢知道了,我看这马儿并没有生小姐的气,小姐你看它吃的多开心啊。”心儿笑逐颜开地说着。
“王妃真是好兴致啊,这么晚了,还跑到马厩里喂马。”
从身后传来一声冷言冷语,梦阑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谁在冷嘲热讽了。
“王爷。”心儿给王爷行礼,王爷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心儿退下去。
心儿心领神会,“小姐,奴婢去管事的那里给您弄盏茶来。”
说完这话,还没等梦阑答应就大步离开。
梦阑不想搭理这病秧子的话,头也不抬,继续喂着越影。
“本王在跟你说话呢。”王爷继续说着,语气平淡。
“是,王爷也一样好兴致。”梦阑继续手上的动作,这粮草也放完了。
梦阑一刻也不想单独和这臭王爷待在一起,她心急切切,欲移步去找心儿,她一转身,一不小心就踩上了自己的罗裙角,眼看就要往后倒下,这个距离要是往后倒铁定要倒在这臭王爷的身上了。
只见梦阑临危不惧,汇聚灵力,用指尖向后一点,利用反作用力使自己往前倒去,梦阑手疾眼快,往前倒去就用双手死死抓住马厩的梁柱子撑住自己,让自己化险为夷。
王爷原本看到梦阑就要向后倒下,双手张开准备好抱住她。
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学的法术灵力,让自己又往前倒去,情愿去抓一根木柱子,也不愿倒在他怀里。
王爷脸一沉,开始自我怀疑了,本王身上是有什么脏东西这么挨不得吗?
王爷悻悻地收起自己的双手,这丫头是要跟本王杠上了,你不想挨本王是吧,本王非要反其道而行之,王爷心里边想着,边忿忿地离去。
梦阑起身拍了拍手,一面整理自己的衣裳,一面夸耀着自己的聪明伶俐,“好在我机智过人,不然就要倒在那病秧子身上了,好险好险。”她拍拍胸脯,庆幸地说道。
刚才她若是倒在那臭王爷的身上,就他那弱不禁风的身体,指不定梦阑能将他压个半死,他要是以此赖上自己,那她多亏啊?
她一个青春年华的妙龄少女,摊上这么一个病秧子,那这辈子就算完了。
梦阑还在为自己的得意之举暗自庆幸,却听到一个别样的声音。
“你可要小心啊,王爷可是黑着脸走的。”越影吃着粮草,告诫着梦阑。
“越影?你也会说话?”梦阑看着越影,眼睛瞪得大大的,惊喜地问道。
“自然会,像我这般高等灵物会开口说话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越影神气道。
“哈哈哈,你可以跟我认识的另外一个灵物玉麒麟交朋友了,你们都是同道中人,说话的语气都像极了。”梦阑开心道。
“是谁在议论本小爷?”玉麒麟从梦阑的长袖中跳到马槽上,抬头挺胸的问道。
“好了好了,你俩都是神物,都议论不得,只是越影你刚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梦阑好奇地问越影。
“你是没瞧见,四王爷离开的时候,脸都黑成什么样了,只怕你回府了他会小心眼地报复你。”越影嘴里嚼着粮草,担心梦阑道。
“我又没有做什么事情冒犯到他,他那人喜怒无常的,莫名其妙,不去管他了。越影,那天我忘了来报答你,后来这几日我都被其他事情耽误了,拖到现在,你不生我的气吧。”梦阑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抬眼问越影道。
“本来呢,我是很生气的,但是当晚王爷就来看我了,还带了好多美味佳肴来喂我,他还说你有其他事情被耽误了,所以让他替你过来感激我。”
“你也跟王爷说话了?”梦阑此时察觉到事情很不对劲。
但她并不将注意力放在越影的言语上,因为她自始至终都不相信王爷会替她说话,从新婚当晚王爷对她的态度就能看出,王爷压根就不是个好人!
“自然啊,我本就是王爷心爱之物,跟他说话有什么奇怪的。”
越影不知道梦阑在大惊小怪什么,平淡地说着。
“那王爷也会法术,也会使用灵力了?”梦阑越问心里越没底。
“就为这个啊?能跟灵物对话的人自然是会法术灵力之人吧。”
越影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是啊,这王爷看来是个高深莫测之人,梦阑才想起来,每次他出现在自己的身后,都是悄然无声,让人无所察觉。
这个臭王爷人前假扮的一副病态模样,背后却又身怀绝技,武艺高强,此人万不能小觑,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为妙。
幸亏自己在王府住的偏僻荒凉,想必这王爷也是不会跑那么远找自己麻烦了,以后他们二人便能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相安无事。
“谢谢你,越影,这天色已晚,我也该回了,改日我再来看你。”
梦阑和越影道别,叫上心儿,带着玉麒麟一道回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