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李宜珊不过十八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她穿着旗袍,身段玲珑有致,腰身纤细,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张毅辉当年也不过二十七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又因为他长相斯文,很有书卷气,很容易获得人的好感。
李宜珊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对上他灼热的目光,她羞红了脸,却偏偏勇气的迎上来,声音宛若银珠落玉盆。
之后,两人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李父李母却极力反对李宜珊跟张毅辉在一起。
年轻气盛的李宜珊却是不甘于平淡的生活,在一个月明之夜,连夜跟张毅辉私奔北上。
一开始两个人的确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生活,但好景不长,张父张母发现了李宜珊的存在,反对儿子娶她。
早在三十多年前,人们的思想还比较保守,没有这么开放。
张父张母反对的理由也很现实,李宜珊不适合娶回家做妻子。
他们认为,像李宜珊这种,居然可以抛弃父母,不顾父母的养恩,没有任何名义就跟男人私奔,就是不检点,没有感恩之心。
父母越反对,两人的感情似乎就越坚决。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古街的项目赔了,张毅辉越来越沉默,笑容也越来越少。
张父张母给张毅辉介绍了别的相亲对象,娶了那个女人,他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这一年,李宜珊二十三岁,张毅辉,三十二岁了。
张毅辉已经耽搁不起,那天他回到两人租住的房子,抽了很多烟,最后,他终于提出了分手。
两个人连最后的缠绵都没有。
不管李宜珊怎么主动,张毅辉都拒绝了。
李宜珊一直想跟张毅辉结婚,当女人被逼到绝境之后,她也开始发狠。
“你看上的女孩子,是大户人家吧?大户人家要脸的吧?你说,你跟我未婚同居了这么多年,我现在肚子里还有了你的宝宝,你说,他们还会要你吗?”
张毅辉脸色大变:“你有孩子了?”
“是,我有孩子了!”
李宜珊其实并没有怀孕,但为了挽留张毅辉,她不惜撒谎,甚至还买通医生开出假的怀孕B超单。
仿佛是认了命,又或者是有了好运,那天,张毅辉回来难得有好心情。
他说,他得到了投资,要修建一个楼盘,到时候这几楼建好了,他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他说,他会给她和孩子一个好的将来。
李宜珊看着这张脸,青春年少她就爱上的脸,也不由动容。
那天,他兴致勃勃提议:“珊珊,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李宜珊自然是求之不得。
两人连夜来到了建筑工地,显然今天是停工。
此时正好在冻水泥,张毅辉站在那里指点江山。
“珊珊,到时候我会留下最好的大房子,等着娶你。”
她羞红了脸,满心都是喜悦,仿佛已经能看到未来的幸福生活在向她招手,却不知道,这是死亡的开始。
张毅辉像开始恋爱那样,牵着她的手穿梭在工地里。
在一处巨大的水泥坑旁,张毅辉朝她猛然推了过去。
李宜珊措手不及,跌了进去。
她不会游泳,水泥拖着她往下沉。
李宜珊又怕又怒,她惊慌失措,下意识朝张毅辉伸出手:“毅辉,你快拉我上来,快,我不会游泳。”
此时月亮照亮了张毅辉的那张脸。
他的脸在夜色中看起来那样狰狞那样狠毒。
她的心倏然沉了下来,她流下了眼泪。
她好像明白了,但又什么都不明白。
五年啊!
女孩子的青春,有几个五年!
她跟了张毅辉五年,甚至为了替张毅辉拉投资,在酒桌上陪酒陪笑,被别人占便宜。
甚至,有几次,还真的陪睡。
可是到头来,这个男人想让她死啊!
她听到张毅辉的冷笑,听到他的薄唇吐出狠绝的话语:“我说了,跟你分手,你拿着十万的分手费,乖乖回老家不好吗?你还非要缠着我。兰馨她是大家闺秀,她必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她说过,我只能有她一个女人。你还要把我们的事给抖出去?既然如此,只好麻烦你消失了。”
李宜珊被水泥完全吞没的时候,突然想起了父母。
这几年,她都没有再回家,因为没脸。
没脸回去,所以,她才想着,她一定要风光大嫁,等到她和张毅辉结婚了,她要风风光光的回去,她要向父母证明,是他们错了,不是她错了。她没有看错人。
现在,李宜珊只想说,是她错了,她错得好离谱,她用生命的代价,才看清了这个人。
她好恨,她以为,逼迫强求得来的爱,也可以长久,却不知道,当一个男人变了心,你怎么挽留,也不可能挽留回来,不如潇洒离去。
如果可以重来,她绝对不要再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了!
水泥凝固之后,没有人会发现,这里活生生封死了一个人。
那个年代,监控还没有这么发达。
而李宜珊,跟张毅辉在一起的五年,基本上从来没有自己的朋友圈子,甚至,连张毅辉的朋友,她也没有见过。
她一直以为,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爱情是独占性和排他性的,他们两人甜甜蜜蜜在一起就好。
她消失了,没有人发现。
后来,李宜珊厉化成了恶鬼,鬼魂却被此地束缚住了。
原来张毅辉为了以防万一,还找高人在这里布了阵法,就是为了不让她作恶。
这个男人,原来到底也会做贼心虚么?
她出不去,没法向张毅辉索命,但她可以让张毅辉的工程无法顺利进行。
各种闹鬼,的确都是她做出来的。
再后来,因为死伤的人太多,这工程也被勒令停了。
再加上金融危机,张毅辉跑路了。
李宜珊听说大老板跑路,冷笑一声:“这个男人如此没担当,我当初是真的瞎了眼。”
她在这漫长的三十年里,已经迷失了自我,是陆渺渺的一顿雷劈,将她劈醒了。
“大师,我别无所求,我只求两样,一是去见见我的父母,二是,我要亲自向张毅辉索命!之后,我任由你送遣地府,到地府去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