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是的。”
却没有再多说的意思。
郑伯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冷淡了？
于蔓莲心头疑惑。
但想了想，这段时间周家糟心事不少，因为这个糟心事而心烦，情有可原。
于蔓莲瞬间抛开了心头的哪些念头，笑道：“郑伯，前一阵听说周奶奶精神不好，家里有了些脏东西，我这次特意请来一位大师，来给周奶奶瞧瞧。”
她说着，介绍刚从车里下来的老太太。
“这位，是乔大师，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就是乔大师帮忙看的。乔大师人特别厉害。”
管家不冷不淡看过去。
这位乔大师，一头银发在脑袋后面盼着，古铜色的皮肤上满是皱纹，倒三角眼和法令纹拉出往下耸搭着的弧度。
穿着棕黑色盘扣复古唐装，大概是天冷的缘故，稍稍有些臃肿。
看上去，是个在普通不过的北方老太太。
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大师。
管家心头疑惑，却没有表示出来，说道：“上午那阵儿江先生已经带人来看过了，院子里的脏东西已经被除掉了，不需要再看。”
“已经除掉了？”于蔓莲一惊，在管家皱眉之下很快反应过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种脏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万一除得不干净，接下来还在这里干扰到周奶奶怎么办？倒不如，让乔大师再去看上一看？”
管家：“只是……夫人已经累了，现在还在休息。”
于蔓莲：“不碍事，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管家虽然对她已经生出间隙来，但又不可能真的让大门口站着等。
皱了皱眉道：“于小姐跟我来。”
几人步行，一路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会客厅。
偌大的会客厅空空荡荡，管家倒了两杯水递过去：“不好意思，夫人现在午睡时间较长，可能需要再等待一两个小时，请两位耐心等待。”
于蔓莲再心大也感受出他对自己的冷淡了。
咬了咬舌尖，勉强笑了一笑：“不碍事的，我们等就是了。”
管家：“那两位轻便。”
说罢，转身离开，会客厅之内，只剩下了两个字。
老太太原本便刻薄的面相，现在更加阴沉。
于蔓莲生怕她升起，牵过她的手安慰：“阿嬷，周奶奶就是这种性子，你不要生气。反正也用不了多久……”
最后的一句话，声音轻了下去，像是怕被人听到似的。
被叫阿嬷的乔大师喝了口茶，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我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不高兴？我只是发觉……”
于蔓莲好奇：“发现什么？”
乔大师：“这一路走来，那个风水局已经被人破坏掉了！”
于蔓莲一愣：“你的意思是？”
“聚阴石没了，我已经彻底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乔阿蛮说出这句话，整个心都在滴血。
她的聚阴石，她那是她花了好大代价，才在那个人手中借过来的好东西，未来大有作为呢！
怎么会这么……被毁了。
于蔓莲脸色更是一白：“阿嬷的意思是……江修淮上午请的那个大师是真的有本事的？那个人能破解聚阴石，那是不是意味着，周奶奶也知道我做了什么？”
聚阴石，本就是她送来给周奶奶当景观石的。
现在那块石头又出了问题，周奶奶第一个怀疑的只能是她了，怪不得一向对自己热情的郑伯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有些紧张，大脑疯狂转动思考对策。
乔阿蛮并不打算帮她再演这场戏。
“走吧，石头都没了，咱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不行！”于蔓莲：“现在不能走！现在走了，才更会显得我们心虚。”
她咬咬唇，央求：“阿嬷，算我求求你了，这回一定要帮我把这场戏演下去！”
原本的目的可以不达成，但她不能再让周奶奶厌弃了。
自己父亲只有她这个一个婚生女，私底下却有好几个私生子。
如果不是她跟周奶奶有些关系，那个重男轻女的老东西也不会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她推到这个位置上了。
想把她从位置上拉下去的人很多，她不能丢掉这个底牌！
乔阿蛮看着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心中烦躁还算减轻了些，长长一叹：“也罢。不过，你要对晚晚那孩子好一点。”
于蔓莲连连点头：“晚晚，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的！”
……
两人在房间不安的呆了好久，几个小时，直到于蔓莲也开始烦躁的时候，才终于传来动静。
身穿旗袍的优雅老夫人缓缓走来，面上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愉，温温柔柔的笑：“蔓莲来了，这都等了多久了，怎么不让人去跟我说一声儿。”
于蔓莲心里暗自说不是你故意在折腾我吗？
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只是笑着：“这不您在睡觉嘛，哪儿能打扰了您，我是晚辈，多等一阵不要紧的。”
周棠笑笑，手从她耳畔划过，帮她理了有些散乱的发丝：“你呀！你知道当初那么多小辈赶来给我贺寿，我却唯独最喜欢你吗？”
于蔓莲一愣，没有回答。
二十一年前，家里人闹得不可开交。
妈妈因为爸爸的出轨要闹自杀，爸爸丝毫不在乎，甚至不回家，她一个人，像是没有人要的孩子。
连去周家为周老太太贺寿，也是跟着大伯父家的孩子一块去的。
小小的孩子最是势力，大人们没有在乎她的，便也组团欺负她。
即便在周老太太的寿辰上，也不意外。
她被绊倒在花园里，弄得浑身脏兮兮，却在周老太太出场，大家恭维的之后，有被孩子恶作剧似的推到了人群中央。
“奶奶！这个脏丫头也想跟你祝寿！”
众人哈哈笑出声，不四五岁的孩子，已经有了美丑概念。
她想，自己那个时候脏兮兮乱糟糟的样子，一定糟糕极了。
泪珠子在眼眶里打滚，她忍住不让落下，声音都是颤抖的：“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被用烂的词。
众人哈哈大笑。
上了年纪，却依旧好看的惊人的老奶奶却蹲下身子，梳理她一头乱发，不嫌弃她的脏兮兮。
“这孩子长得真好看，给奶奶做孙女，好不好？”
笑声戛然而止。
大人们不笑了，恶作剧的孩子们也后知后觉的屏住呼吸。
那个时候的于蔓莲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晕晕乎乎的，发誓以后一定要成长为像奶奶一样的人。
……
从回忆中抽身，于蔓莲胸口处似有阵阵痛感。
她攥紧了拳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