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林云涧，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却不说话。
林云涧直到视频播放完毕，才抬头：“还有事？”
刘四蠕动嘴唇，声音干涩的可以：“你……还能让我再见见妹妹吗？”
林云涧：“她就在你旁边啊。”
“在我旁边？”
刘四一窒，环顾四周：“为什么我看不见她！？”
林云涧笑笑：“那大概是因为她不想见你吧。”
“怎么会不想见我呢！”
刘四表情很是痛苦，整个人在房间里打转：“妹妹，你出来！哥哥真的好想你！这三年来，哥哥无时无刻不后悔挂掉那通电话……”
三年前，他还在中东那边出任务，接到过一通妹妹打来的电话。
小姑娘的语气忐忑：“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我有些……”
基地外面炮火声响起，最后几个字刘四没有听清。
战斗的集合号角已经吹响，战事紧张，冲突激烈，迟疑上半分钟便有可能损失掉生命。
刘四只能匆匆忙忙说道：“等我忙结束之后，再给你回电话。”
这次的大规模冲突延续了近半个月，刘四在其中也受了伤。
战争地区信号不好，等刘四回过神后，给妹妹回拨电话时，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怎么也打不通了。
同行的雇佣兵中同样也有来自华国的，战争不紧迫的时候，靠着桃色绯闻解压。
同伴三三两两笑得猥琐，将手机屏幕只给他看：“啧啧，国内有个小明星在酒店跳楼自杀了，还是全果呢，看高清图！”
“有一说一，这身材真不错，这样死可惜了。”
“自杀？我看未必！被大佬玩过之后抛弃了吧？现在这群小明星，为了红真是什么都敢！”
“呵语气怎么这么酸？恨不得睡到的是你吧？等咱们拿着这笔钱，也他妈去找几个嫩模十八线爽一把！”
……
那群人闹着，刘四却轰得一下，大脑里一片空白。
“哎四哥？”
“怎么了？傻了？”
有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刘四终于回神，两只眼睛已经血红。
“这个……怎么回事。”
“哦这个小明星啊，谁知道呢，莫名其妙就从酒店坠落死亡了。浑身上下什么都没穿，还有那种痕迹。估摸着是跟金主在酒店里玩，一不小心玩嗨，坠楼了。”
“这娱乐圈里，不都是那些富人的玩物嘛！”
“也不能这么说，那些个小婊子们，指不定有多想扒着呢！”
在一群人的笑声中，刘四突然暴起，将人揍了一顿。
雇佣兵任务未执行完毕，支付了一大笔违约金回国，却连妹妹的遗体都没有见到过。
金主、玩物、活该……
诸如此类的标签贴在了他干净纯洁的妹妹名上。
刘四痛苦不堪，心头只剩下了一件事——为妹妹报仇，找到妹妹去世的原因。
也就在这个时候，宋总的名字出现在他耳中。
他一点点的接近宋总，帮助执行过许多见不得光的事，这才逐步获得宋总信任，成为了宋总身边说得上话的人。
但关于自己妹妹的消息，却从未打探出来过。
那群人对于“刘雨墨”这个名字讳莫如深， 刘四曾无意间提起过，宋总丝毫没有变化。
刘四原以为是宋总不认识，现在才知道，他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逼死了一条命，却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呵！多讽刺！
刘四叫着：“妹妹，你原谅哥哥，让哥哥再见见你好不好？这几年里，哥哥无时无刻不想再见到你……”
“哥哥发誓，哥哥会亲手为你报仇，那些害你的畜生们，各个不得好死！”
……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许久，才多出一道轻飘飘的叹息。
“哥。”
刘四抬头，房间不知何时已经黑暗了下去。
他的妹妹，就站在阴影里，满目哀伤。
铁骨铮铮的汉子再也忍不住，扑上前去：“妹妹！”
想把人抱紧，却只抱住了一团虚影。
刘四一愣，眼前的影子啪的消散，在一旁重新成形。
“哥，我已经死了。”
刘四嗓子干涩，嘴角蠕动：“我……我知道。”
即便妹妹已经死了，那也是他的妹妹啊。
他一点也不嫌弃她猩红的眼睛，青白的脸和面上黑红色的血污。
他无比心疼的伸出手，虚虚触摸着她面上的纹路：“疼吗？”
刘雨墨眨眨眼，突然笑了出来：“哥，你是不是傻，我都死了，死了之后是不会感觉到疼的。”
刘四眼神更加心疼：“你是不是还恨哥哥，当年如果哥哥接了那通电话，事情会不会就不同了，你会不会还在我身边。”
刘雨墨摇头：“我……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无论那通电话你是否仔细听了，坏人依旧存在。咱们都没错，做错事的，是那个人啊……”
她说着，突然脸色一变：“可是哥哥，你为什么要帮着他，做坏事呢？”
“我没有！”刘四赶紧解释：“我并非是在为他做错事，我只是听说了你的死跟他有关系，想跟着他查找出你当初死亡的真相。真相……”
想起刚才从宋总口中说出的真相，刘四气得双目通红：“那群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刘雨墨轻轻摇头：“别为了那群烂人，搭上你自己。”
在现实世界里活着，自然适用于现实世界的法律管辖。
为了报仇让原本璀璨的人生在牢狱中度过，并不值当。
刘四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这里已经掌握了不少他公司和个人违法犯罪的证据，到时候，我会将这一部分公开。”
刘雨墨点头。
两人无言，也就在这个时候，林云涧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刘雨墨死亡是因宋总而起，逗留在人间的心结却是没能见到哥哥最后一面。
因此，在见到哥哥的时候，终止了往怨鬼进化之路，如今和哥哥交代过后，生死门将开启，过奈何桥，进轮回道。
她提醒过后，一人一鬼温情的氛围中似乎是多了几分急促。
刘雨墨：“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
刘四点头：“记得。”
小时候，父母飞机失事，只留下了兄妹两人。为了养活妹妹，他初中时便辍学打工，供妹妹念书，帮妹妹驱赶那些不怀好心的小男生。
在无数个疲惫不堪难以支撑的日子里，是妹妹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刘雨墨又问：“你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你撕了我书包里那些男同学给我写的情书，我冲你发火吗？”
刘四眉头一皱，同样点了头。
刘雨墨：“你当时觉得我是喜欢那个男孩子才朝你发火的，但实际上，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