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淮沉默了一阵。
江思思试探：“要不……二爷您过去看看。”
江修淮看她一眼。
江思思立马说：“放心，林小姐衣着整齐，保证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江修淮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江思思小心看了他一眼，离开。
江修淮站在木门前迟疑好久，最终还是推门而入。
动作轻柔得没有发出一声响。
他挂念着的人在窗边楼台处，盘腿坐着，双眼紧闭，雪白的面容中没有半分血色。
状态比江思思形容地还要差上不少。
江修淮远远看着，却不敢上前。
修炼这件事他只懂得皮毛，却也知道不能轻易被打扰，一旦被打扰到，可能导致的后果更严重。
只是……
江修淮心头很乱。
他下意识摸到手腕，入手的手感不是佛珠而是坑坑巴巴的伤痕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早已将佛珠拆散。
他从未真正信过佛，此时却也希望满天神佛保佑她。
保佑云涧不要出事。
“为什么不用你的血试试呢？”
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江修淮回头，那个总在林云涧身边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张玄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面上尽是凝重。
见他的视线望过来，张玄无辜的耸耸肩：“瞧我做什么，我只是建议。”
江修淮：“你有多少把握？”
张玄：“没有把握，但死马当成活马医嘛，试试又不亏。”
江修淮迟疑了一会儿，想起自己血的功效。
那群和尚喜欢过他的血，云涧从前也想要过他的血。
现在这种关头，说不准他的血真的有效果呢？
江修淮上前，好不迟疑将手腕划开一道。
血沿着皮肤滴滴答答落下。
张玄又开口：“哦，对了。她现在应该没有办法自主吸收，要让她喝下去。”
江修淮：“……”
他将手腕凑到林云涧唇边。
殷红的血滴在苍白的唇瓣上，总算为人添了几分血色。
距离太近，他甚至能感受到云涧呼出来的、微弱的鼻息。
江修淮心口颤了颤，将手腕彻底贴上冰凉的唇。
似乎被轻轻舔舐了一下，带来微微的痒意。
接着是大口大口的吮吸。
江修淮面无表情，仿佛感受不到血液的流逝。
过了许久，手腕上的伤口似乎都自动愈合，林云涧原本苍白的面孔逐渐恢复红润。
江修淮退后：“这样，可以了吗？”
张玄嘿嘿一笑，耸了肩：“谁知道呢。不过云涧福小命大，你应该相信她有比小强还顽强的生命力！”
张玄整个人都像是放松下来一般：“行了，起这么早困死了，大好的青春不应该呆在这里担忧她，我应该去搞钱啊！”
他伸个懒腰，整个人懒散离开。
江修淮看着他的背影，倍感疑惑。
林云涧的修炼从清晨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意识才终于回归。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的，精神力却异常充沛。
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看书的身影。
手腕上还缠着白色纱布，似乎有血色从纱布中渗透出来。
林云涧愣了愣，跳下露台：“江先生。”
江修淮合了上书，抬头，眼中尽是疲惫：“好些了吗？”
林云涧点了点头：“好多了。”
她舔了舔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多谢。”
江修淮笑笑：“你没事就好，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橘黄色的灯光之下，气氛莫名。
林云涧率先撇过头：“饿了，有什么吃的没？”
“有的。”江修淮不动声色：“楼下，正有人准备着。”
两人下了楼，原本蹲在院子里无聊到玩蚂蚁的屠申转过头，喜极而泣：“云涧涧，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童瑶他们交代了！”
“到底怎么回事？舅舅说你昏迷了很久，还不能让人随便打扰？”
“现在怎么样？应该没有事情了吧？”
江修淮不满的咳了一声：“小申。”
屠申立即闭嘴，眨眨眼睛又呵呵笑起来：“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嘛！云涧你一定饿坏了吧？走走走，先吃饭再说！”
吃过这顿饭，差不多也该连夜回南城了，毕竟明天就开学。
江修淮：“我送你们，私人飞机随时可以起飞，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到。”
“不不！”屠申一个激灵，赶忙拒绝：“不需要！我们还是开车走！”
前段时间飞机上的意外给他留下的阴影还是太深了。
他像是觉得自己说服力不够似的，拉上林云涧：“云涧，你说是吧？”
林云涧点了点头：“对，不必麻烦，我们直接坐车离开就行了。”
江修淮不再坚持：“也好。”
在临行前，张玄才不知道从哪儿神神秘秘地冒出来，收获颇丰。
边上车还边感慨：“像江樾先生这种又蠢又坏，还人傻钱多的，要是能多来几个就好了。”
“你招惹上我三伯啦？”屠申垂死病中惊坐起。
“怎么能说是招惹呢？”张玄笑得贱兮兮的：“只能说江樾先生心善，给了在下这么一大笔善款。”
屠申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微妙的眼神看着他：“你惨了。”
张玄：“什么？”
屠申担忧道：“我三伯可记仇了。而且还喜欢男人，你要是被他盯上，以后肯定会招来很多很多麻烦！”
张玄不以为然：“死亡如风，常伴吾身罢了，要是没有些麻烦，那么人生该有多无趣啊！”
屠申朝他比出了大拇指：“你牛逼！”
张玄哈哈两声接受了他的吹捧，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跟他们江家的辈分是怎么算的，为什么叫江樾大伯，叫江修淮舅舅？按常理说不应该江樾是舅舅，江修淮是表哥吗？”
屠申语塞。
想了半天脑袋没转过来弯，最后理直气壮道：“因为我不按常理！”
张玄：……
行，够豪横！
回去的一路上，除了屠建因为儿子联姻失利状态不佳之外，其他人的状态都格外的好，即便是深夜也兴致勃勃的。
到南城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屠申打了个哈欠：“这还回家睡什么？床板都躺不热就该起床上学去，还不如回学校再补觉。”
林云涧深表认同。
元旦三天假期之后开学的第一天，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所有人都蔫哒哒的。讲台上的刘老师声嘶力竭分析题型，催眠了讲台下百分之八十的同学。
直到下课，班里才总算有了点鲜活气息。
童瑶偶尔看看屠申，却赌气不说话。
向文英这双老眼看透了太多，到后来实在是忍不了她的别扭，放下书问：“屠申，这回去京城玩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