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畜生自从妈妈离开之后,便一直备受村里人嘲讽,嘲讽他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久而久之,整个人沧桑的不像话,每日里借着酒劲浑浑噩噩,嘴中也时不时嘟囔着:“他奶奶的,还敢跑!下会让老子逮住,非得把腿给打断不可!看你还跑不跑!”
那晚,他又喝了酒,又在嘟囔着意难平的事。
做完作业的杜锦书站起身,镇定道:“是我放她离开的。”
老畜生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杜锦书拍了拍衣服上的土,一字一句:“我说,妈妈不想留在这里,我带她离开了大山,给了她车费,让她坐车走的。”
老畜生果然被激怒了:“好哇!老子吉之岛没有人帮着,她怎么可能会离开!原来是你干的!你个小畜生!老子供你吃供你喝还供你上学!老子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他抄起了竹编:“你站住,别跑!”
杜锦书撒丫子就跑,有意将人引到河边。
正值夏汛期,河流湍急,泥土路更是湿滑难走。
老畜生喝醉了酒,本来便脚步虚浮,一下子摔倒在泥潭之中。
杜锦书停下脚步,故意在他面上晃荡。
老畜生气不打一处来:“你过来!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他踉踉跄跄的起身,手中鞭子冲着杜锦书甩了过来。
杜锦书一个侧身,露出身后湍急的河。
老畜生整个人落入河中。
浸泡在冰凉的河水中,原本的酒意醒了大半。
拼命向上游,脚下却似乎有什么东西拽着他一样,眼看整个人便往河中沉去。
老畜生知道慌了,求助性的看向杜锦书:“狗娃!狗娃!救救爹!救救爹!”
杜锦书冷静的看着。
老畜生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睁大了双眼:“是你干的对不对?你这小畜生故意把老子引到这里,想害死老子!”
杜锦书没有否认。
眼睁睁的看着老畜生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骂着骂着便没了声息。
整个人随着河流飘走。
在水底的妹妹也终于上了岸,一双眼睛中尽是可惜:“为什么不能让他也被猪吃了呢?”
家中猪圈里已经没有猪了。
早在此之前,那三头猪便被杜锦书一头一头杀死,为妹妹报仇。
老畜生曾在院子里破口大骂过,想把猪肉卖钱。
只是别的知道的人怕这猪得了猪瘟,不敢买。
老畜生一边说着“你们不吃我自己吃”,一边到底不敢,最后,尽数被杜锦书掩埋。
从此,草房子周围最穷酸的一家,便只剩下杜锦书和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妹妹相依为命。
他承认了自己的肮脏,并无法同肮脏的自己和解,便一边假装完美的表象获取同情,背地里去做些肮脏的血脉该做的肮脏事。
曾经对妈妈出言不逊的闲汉变成了哑巴。
在妈妈逃亡过程中,将妈妈带回来的村民意外失去了双手。
报了警却和稀泥的警长瞎了眼。
小小的杜锦书有着专属于自己的一套报仇方式,没有人会怀疑到他身上。
他只是一个失去父母的,在别人眼中乖巧又可怜的小孤儿呢!
小孤儿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杜锦书享受着犯罪的快感,觉得自己当真是个犯罪界的天才。
天不生我杜锦书,犯罪万古如长夜!
他流着肮脏的血,本该和罪恶为伍。
直到后来被林云涧盯上,妹妹的消失。
……
他从回忆中抽身,叹了口气。
妹妹……
或许等今年元旦的时候,他可以回趟大屿山,看望看望妹妹的衣冠冡。
……
“气死我了!”
京城,金碧辉煌的公馆中,身穿金丝睡袍的男人听闻消息之后,再度砸了大师工的烟灰缸。
他身边,皮肤白皙的少年楚楚可怜,不甘心的拉扯他的袖子:“江爷……”
声音比女人都娇。
只是娇声并未得到垂怜。
男人一巴掌甩他脸上:“给爷滚出去!别来烦爷!”
少年捂住被打得通红的脸,眼中含着泪水,委委屈屈的退了下去。
房间内,便只剩下穿着睡袍的男人和跪在地上不敢作声的属下。
睡袍男人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皮肤是病态的白,长得倒是一副好相貌,只是浑身散发的病态和虚浮冲散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因此看起来反而显得有些阴厉猥琐。
这就是江家江老爷子的私生子江樾。
他剪了雪茄,属下赶忙上前为其点火。
在猛吸几口雪茄平复之后,江樾:“说说吧,又是怎么回事?”
属下小心翼翼:“派出去接应红蜘蛛的超哥,招供了……”
江樾拧眉:“不是让人去把他们灭口了吗?”
一开始,江樾不是没有想过把人捞出来,但还没开始行动,就被卫家和江修淮那只狼崽子两头围堵,搞得焦头烂额。
越是这种节骨眼,越是一点错也不能出。
因此江樾只是选用最保险的方法——将那群人灭口。
到时候就算是有错,也都是他们的错,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可这才几天呐!
连气都没出一口呐,上面的人就已经过来敲打他了。
属下肩膀重重一抖,说:“派过去灭口的人,也被发现了……”
“艹!”
这回江樾忍不住也骂了句脏话,站起身来。
“各个关节好好打点一下,尽量脱罪!对了,前一阵在佳士得拍卖行拍到的青铜古剑呢?”
属下忙道:“正在筹备呢,大概明早就能到地方。”
“好。”江樾点了头:“帮我安排一下,明日一早,剑到手之后,我便要去见那位!”
属下忙不失迭应下。
江樾这才深深舒了口气。
“他日,等我将江家握在手里,他卫楚逸,不值一提!”他嘟囔完,厉目看向属下:“说完了,还不滚?”
属下犹豫一下,到底出声:“爷儿,虽然我们没有发现卫楚逸的把柄,但似乎,从他太太身上挖掘出来了点东西。”
“于木青?”
江樾眼前瞬间浮现起一张温婉中透着韧劲的脸。
传闻卫楚逸,当年三十出头都不结婚身边也不见个女人,便是在等那于家的二小姐。
后来两人结婚时,江樾曾看过,不是很懂能让卫楚逸等了近十年的人,才长这样。
可到后来,反而觉得这个于二小姐,确实有着寻常漂亮女人没有的魅力。
江樾眯了眯眼:“挖掘出了什么?”
属下附耳,凑到他身边说了些什么。
江樾哈哈大笑:“没想到,光鲜亮丽的卫夫人居然还有这么一段经历!”
“你说的人呢,带过来让我看看。”
很快,皮肤黝黑,干瘦佝偻的人到了他面前。
江樾饶有兴趣的打量几眼:“你说,你认识那个女的,真的?”
“真的!”来人笃定:“她就是我花钱买来老婆!三千块钱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