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愣。
此时,水面上,一大一小在甲板上吹着风,看着一望无际的江边。
杜锦书身上再无枷锁,唯有皮肤上还留着被绳索缠绕的痕迹。
他护着卫琦琦,懒懒问:“刺激吗?喜欢吗?”
“刺激!喜欢!”小男孩点着头,振臂高呼:“我们打败坏人喽!我们占领了游轮!我们是英雄!”
激动中,他已经忘记了之前对水域的害怕。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写满对世界的无畏。
杜锦书就很羡慕他。
如果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也有个人愿意出来帮帮他。
如果足够成熟的他能回去拯救当初那个年幼的自己,该有多好……
他微微舒了口气。
那些毕竟已经过去了。
就算经历了那么多,他依旧成长到了这个样子。
学业有成、同学友爱、热心市民,还被市政府表彰过。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那些黑暗早已过去,他是所有人眼中的良好少年。
杜锦书觉得,自己简直就他妈是课本里的白桦树,就算经历着风沙,根部向下,往上生长。
在进行了自我夸赞之后,杜锦书原来微妙的心情好上不少,叮嘱卫琦琦:“哥哥回房间里处理些事,你在这边玩,注意别往边上去。”
卫琦琦乖乖点头,也不问他要做什么。
杜锦书进了房间,关上门之后,便换了情绪。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只是原本无害的笑,在房间里众人看来,简直如同恶魔。
保镖们谁也不知道杜锦书在怎么在包裹得那么严实的情况下挣脱开绳子的。
在发现挣脱之后,他们甚至还没有怎么在意,以为凭借他们的本事,抓一个刚成年的小孩,手到擒来。
接着,他们就发现他们错了。
错的离谱。
再掏枪为时已晚,甚至枪已经不知不觉间落在对方手上。
稚嫩的少年把玩着枪,手法娴熟的要命。
对准了带头保镖的眉心,却又自言自语着放下:“哦不对,我答应过某人要做好孩子的,不能随便杀人。”
说完,就把枪抛开。
保镖们有被激怒到,还要上前拼命。
少年突然睁开眼一瞪,众人惊恐的发现自己动作如同被放慢了许多,他们像是慢动作一样暴露在少年面前,眼睁睁的看着少年用相同的手法将他们捆绑起来。
带头保镖要大骂,下一秒整个嘴也被封住。
接着所有人被全部扔到一个房间里。
那个完成反杀的,去和屁大点的小孩子庆祝去了。
如今他再度出现在房间,饶是手上人均沾过几条命的都忍不住颤抖。
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难对付的敌人,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邪门的,太邪门了!
杜锦书揭开为首保镖的胶带,拉了把椅子坐下:“江先生?江先生是谁?”
保镖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眼,却选择闭嘴,一句话都没有说。
杜锦书挑眉:“这么忠心?”
他指节敲了敲桌椅,猜测:“江修淮?”
保镖意外地看他一眼,有些复杂。
杜锦书失望:“看来猜错了?”
做出这种事的,怎么就不是江修淮那个变态呢?
他无比可惜的啧了一声:“所以……姓江,在京城,还有点权势的,会是谁呢?”
保镖忍不住道:“先生的身份尊贵无比,你得罪不起!”
杜锦书:“不得罪怎么知道得罪不起呢?你现在最识时务的话,应该交代他的信息,而不是当一只嘴硬的死鸭子。”
保镖虽然很怂,却还是冷笑了一声,保持着对主人的忠诚。
杜锦书没多少耐心:“一分钟,不说,就会有一个人下水喂鱼。”
他随意点到了一个。
那个保镖剧烈地挣扎起来。
只是,他口上的胶带没有被撕开,根本说不出话来。
杜锦书似乎只期待着带头的那个给出的答案。
一分钟转瞬即逝。
杜锦书当真捞起被指到的保镖,也不知瘦弱的臂膀哪儿来那么高的爆发力,直接提溜着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入水中,炸出巨大的水花。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人一个颤栗,脑海中均浮现出一句话——疯子!
真的是个疯子!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杀人。
但鲜少有杀手在杀人的时候还能笑着,无所谓着,似乎手上的根本不是同类。
被扔下去的人手脚皆被捆绑着,就算是会水的,这样下去也得沉下去。
根本没有半点生机。
众人对他怒目而视。
杜锦书耸了耸肩:“这可不能怪我,是你们老大不救的哦。你们看,他明明说几句话就可以救人的事,他却还是眼睁睁看人落了水。”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唯一被撕开胶带的大哥。
为首的这个保镖艰难的动了动唇:“是、是江樾。”
“江樾?”杜锦书想了想:“那个私生子?”
保镖对他怒目而视,迎上他的目光之后,还是憋屈地动了动唇:“对……”
江樾,是京城江家江峰江老爷子最不体面的一个私生子。
江家就算在势力林立的京城都能占有一席之地,很大一部分原因得意于江峰。
江峰一生中有两子一女。
大儿子江勉和女儿江愉都是原配夫人所生,二儿子江樾却是江峰在一次晚宴上,被设计后跟妓女所生的儿子。
江家的子嗣,即便江太太再不乐意,到底还是让江樾回了江家。
江樾相比于他的哥哥姐姐,向来不显声色。
直到二十年前江勉出车祸死亡,十几年前江愉又因为莫名其妙的病去世,江樾才展现出惊人的能力,在各方发展自己的势力。
几年前,江老爷子老去,所有人都以为江家继承人的位置非江樾莫属了,却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了一个江修淮。
此后,江樾表面上又恢复了沉寂。
“背地里还是小动作不断呐。”
杜锦书轻声喃喃,有些不爽。
看样子,这回坑不到江修淮,反而是帮了他一把。
杜锦书苦恼的揉了揉眉心:“你们就不能说你们是江修淮的人吗?”
十几个保镖互相对视几眼。
虽然打不过,但都觉得面前的人有病。
杜锦书摇摇头:“算了,你们这种垃圾货色,一看就不是江修淮养的人。”
想栽赃嫁祸怎么就那么难呢!
杜锦书转身出了门。
房间里,众人噤若寒蝉,一时分不清他究竟要做什么。
过了一阵,外面传来小孩子清脆的问话:“大哥哥?咱们为什么还要再把他捞上来呀?”
接着是疯子嫌弃的声音:“因为他太脏了,死在水里会污染水资源。你记住,水是生命之源,不能往水中乱扔垃圾。”
卫琦琦郑重其事点头:“我知道了。那他们刚才让那个阿姨的血流到水里了,是不是污染了水?”
“对,因为他们是坏人,从小没有爸妈和好哥哥教育。你不一样,你不能学他们!”
“啾啾记住啦!”
保镖:……
这疯子,杀人教育两不耽误了属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