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莹拼命控制自己，却还是听着自己不受使唤地说出那个答案： “怎么可能！嫁过来几年了没有怀上，我私下里让检查过，他有弱精症！很难让人怀孕。我又太想要一个孩子，就只能在外面借……”
“够了！”屠建大声喝止，他抬头，再看向崔莹，整个人似乎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小莹，我们认识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最初见到崔莹时，他才刚过三十，生意日益做大，妻子刚怀孕不久，眼看家庭事业双丰收，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那时为了企业宣传，去乡村学校做慈善活动，一下子便注意到欢迎的学生中，穿的最破烂的一个。
小姑娘唇红齿白，裤管短了大截，单薄的上衣还打了补丁，唯有胸前的红领巾鲜亮，一看便是好学生。
后来屠氏企业资助的学生名单中，第一个便是崔莹。
崔莹确实也争气，从大山考入屠建的母校N大，大学期间还连续几年拿到过以屠建个人名义颁发的奖学金，并在大三那年进入屠氏企业实习，作为屠建的秘书。
那时的屠建爱妻刚病逝两年，又面对儿子早到的叛逆期，每天焦头烂额意志消沉，吃饭都没有点。
是崔莹条理有序的打理着他的行程，每日从家中煮汤带过来提醒他好好吃饭。
她对他而言，是妻子逝去之后，感情上的弥补。
一来二往，即便相差二十来岁，却依旧还是生了情。崔莹毕业那年，两人结了婚，从此崔莹没有继续工作被深藏屠家。
屠建万万没想到，曾经那个善良又积极的女孩，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崔莹却冷笑：“我本该是什么样子？应该因为你从手头上散出一丁点的钱就对你感恩戴德吗？哈！凭什么你们可以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施舍，拥有花不完的钱。我却就算是凭借努力考上大学却依旧因为穷酸被人瞧不起！”
“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怪你们！我本来应该活在那个大山里，无忧无虑的活一辈子！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崔莹惊恐地后退，说着充满恨意的话，眼里却落出泪来。
这些……是她从来没打算在屠家面前被暴露出来的一面，却就这么赤·裸裸的坦露出来。
屠建沉默好久，一声长叹：“所以你上大学后，咱们的每一次见面，都是你设计好的吗？”
崔莹：“废话，不然谁会对着比我爸年纪还大的人嘘寒问暖，恶心！我牺牲了正常的爱情，你还不肯把公司股份和钱分给我！要不是这样，我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怪你们！都怪你们！”
屠申听着于心不忍，悄悄凑近林云涧：“云涧，你能把真言符的效果停止了吗？”
有些真话，听起来还是太扎心了些……
他怕他爹想不过来，一个脑溢血嗝屁过去。
林云涧刚点了头，屠建抬手：“不用。”
他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只剩下冷静：“崔莹，你到底害过小申几回？”
崔莹咬紧了舌尖，口中都是血的味道，声音却依旧冒了出来：“昨晚我让王成驱鬼弄死他，却被他运气好躲过了；今天买通了货车在天桥撞死他，又被他运气好躲过了。可恶！他怎么不去死！你们怎么都不去死！”
屠建自嘲的笑了一声：“也就是说你都认了。”
“不认！才不认！证据我都清理干净了，你们找不出证据，凭什么说我买凶杀人！”
屠申掏出手机：“有录音的哦大姐。”
崔莹又惊又怒：“那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我现在只是被控制了，这些话不是我自愿说的！当不得真！”
与此同时，江琦接了通电话，上前两步冲着江修淮说：“二爷，老三那边已经查出来，大货车的司机叫李大刚，54岁，上个月儿子赌博欠下一大笔债，被讨债公司追着要债，整个家几乎被耗没。但就在今天上午，李大刚银行卡中突然多出一笔钱，偿还了所有债务。老三那边追踪出来的，给李大刚打款的账户IP就在这里！”
崔莹睁大了眼睛：“你们怎么知道的，那张银行卡明明不是我的，而且我已经扔了冲马桶了！”
二楼，佣人从窗户探出头来：“屠先生，卫生间马桶堵塞，我们从里面找出一张银行卡，您看是还用的吗。”
……
崔莹几乎晕厥。
江琦看看手机上的资料，继续说：“老三那边还查出，崔女士跟一位叫王成的神秘青年近半年来往密切，但是这个王成今早在XX旅店浴室死亡。官方说明是死于溺水，但我们的人从法医那边问出，死者更像是在溺水前遭遇到什么惊吓去世的……”
崔莹一个寒颤，想起屠申说的那些鬼怪。
那些东西，是真的存在的吗……
她只觉得肚子坠冷，天旋地转，一个白眼昏死过去。
“真晕了？”屠申啧啧几声，“不会是装的吧？演技太挺好，知道倒在草坪里，也不疼。”
屠建皱眉冷眼看着，却看到她从裙下渗出污色的血来。
屠申也注意到了，接着吓了一跳：“不会是流产了吧？老屠，这……”
屠建一叹。
这个人……他虽然现在已经看透了，恨不得她入狱，接受法律制裁。却也没到眼睁睁看着人死在他面前的地步。
他吩咐佣人：“送人去医院吧。”
几个佣人不敢议论主家的事，赶忙应了声，慌里慌张的开车走掉，只剩屠建几人。
屠建再也没有了刚出场时的意气风发，仿佛一瞬间发现了自己苍老的事实，连眼角的沟壑里都写满疲惫：“小申，这几年里，委屈你了。”
崔莹既然是个这样的人，说不准私下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如何欺负他的儿子。
屠申满不在乎：“除了这两天，其实也没怎么委屈。”
这也倒是真的。
崔莹向来擅长维持自己贤妻良母的角色，若非屠建放弃再要一个孩子的计划惹怒了她，她未必不能再多伪装几年。
屠建又看向林云涧：“林小姐……”
他着实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开始，盛怒之下，他以为自己儿子是被这个小姑娘蛊惑才做出奇怪的事，还对小姑娘出言不逊。
可现在理智占据高地，他才发现自己好像错的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