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书棠仔细盯着镜子看了看,还是能够看出来很小的时候,连还没有发生变化的时候的影子。
靳言深在外面等了半天,都没见过她出来。
又见她没有把门关上,这才敢进去。
一进去,就见纪书棠在摸着自己的脸照镜子。
任谁见到这一面可能都觉得这人兴许是自恋吧。
但是,以靳言深对纪书棠的了解,根本就没有这么简单。
更何况她现在脸上有一种叫住“怀念”的神色。
是怀念自己的原本的脸吗?
靳言深打断纪书棠的回想,“该吃夜宵了。”
纪书棠先是一愣,又摆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慢慢转身往外挪动,“几点啊?就夜宵。”
靳言深还是出手扶了纪书棠,“你一天吃四顿,不是夜宵,难道是晚饭?”
纪书棠不欲与他多做争论,只说:“我饿了。”
靳言深:“那就快吃,折腾那么久早冷了。”
实际上还没冷,温的,但外送本来就影响口感,纪书棠又为了自己的嗓子考虑,点的都是清淡的,不辣的。
而且和吞水、吞粥不同,她现在的嗓子,但凡吞点干的东西,都很费力。
靳言深拿了一杯奶茶出来,插上吸管送到她面前,“想吐吗?”
纪书棠:“还好吧,只是吞得有些困难。”
靳言深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你比别人恢复得要快多了,醒了就能动,能下床。”
纪书棠:“可能是因为精神气吧,我感觉我精神气挺足的。”
靳言深仔细地端详了下她的脸色,“从面相上看不出来。”
纪书棠小声地笑了一下,然后用空出的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脸,没有说什么了。
她把另外一杯奶茶让给了靳言深,靳言深:“你喝不了,还点两杯。”
纪书棠:“人家店里就是两杯起送,再说了,我喝得了好吗?不能吃我还不能喝了吗?只是我又吃又喝的,怕你尴尬。”
靳言深一直都不太能理解纪书棠对这些东西的热爱,太甜了他总觉得。
只是他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个小护士的话,不怀好意地看着纪书棠:“男朋友?”
纪书棠晃晃手中快喝完的奶茶,同样坏笑着看回去:“小弟弟?”
靳言深“啧”了一声说:“你去看孟让干嘛?”
纪书棠颓丧地吐出了一口气,“我能说我只是去看看他,顺便安慰安慰他。只不过见到他人之后,没忍住,怼了他好几句。我果然不是个会安慰别人的人。”
靳言深显然也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因为他在纪书棠说完话后,说的是:“确实如此。”
纪书棠白了他一眼,果然跟靳言深没法好好说几句话。
她起身就去拿了换洗的衣服洗澡,她的伤口在头上,喉咙虽然伤得严重,脑子上却没有外伤,只要避开脑袋就好。
靳言深自然而然地收拾起桌上的残渣,他在纪书棠慢慢地挪动时,说:“要不要我帮你啊?”
纪书棠艰难地扭动脖子问他:“帮我洗吗?”
靳言深:“我是打算给你做些跑腿的事,戾气何必这么大?”
纪书棠刚把自己的东西放好,门外又传来靳言深的声音。
“其实我突然发现纪乐乐说的有道理,我在这里守着你有些时候是真的不方便。如果找个阿姨或者是护工照顾你,是不是就好多了?”
纪书棠一边跟衣服作斗争,一边有气无力地跟他解释:“我不觉得,换谁来我都不愿意,我根本就受不了别人给我换衣服、擦身体的。”
靳言深“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纪书棠要开花洒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句:“靳言深?”
“怎么了?”靳言深的声音果然在门外响起。
这人还站在门外。
“你怎么不走啊?”
“我怕你突然有什么事?在这里等你,好第一时间帮你。”
纪书棠哭笑不得,“我就是摔了,也不会让你进来扶我的。”
靳言深一本正经道:“我是个正人君子好吗?我会闭着眼睛进去的,什么都不会看,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纪书棠低着头闷笑:“靳言深,你这么听话的吗?”
靳言深听着纪书棠的笑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还是别说话,也别笑了。站在你面前还好,不站在你面前,我总感觉自己在跟一个男人说话。”
纪书棠本来还在笑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声音也是没有起伏的,“滚远点。”
靳言深那边还真没有声音了,也不知走了没。
说好的高冷之花,神圣不可侵犯,霁月清风的白月光呢?
外面这个跟自己说不上三两句就开始发射直男语录的还贱兮兮的人跟上面的形容有半毛钱关系。
纪书棠在里面磨蹭了好久才出来,打开门看见靳言深还站在门口。
靳言深看着她被热气蒸地发红的脸颊,说:“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叫你了。”
他把纪书棠搀出来,纪书棠头脑发晕的直往他怀里撞,“我换下来的衣服怎么办?”
“让你在里面待这么长时间,我估计再有一会儿,你就直接晕了。”靳言深接过她手里装着衣服的袋子,“我待会儿回家洗澡,顺便给你带回去洗了。”
纪书棠现在明显脑子不够用,根本就没有多去思考靳言深的话有多不合理,只是“哦”了一声。
靳言深把纪书棠半拖半抱着,放在了病床上,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我喊一下护士。”
纪书棠半闭着眼,摆手,“不用,我眯一会儿就好。”
靳言深以为纪书棠就此就要睡过去了,但事实上纪书棠只是晕了那么一小会儿,然后就越来越清醒。
这就导致靳言深一边给她贴心地掖好被子,一边正对着纪书棠逐渐明亮的双眼,画面顿时就有些尴尬了;。
靳言深直接往后一退,坐到了椅子上。
纪书棠则坐起来伸手朝向他:“把我衣服还我。”
靳言深没动,只是问:“那你打算怎么解决,让纪乐乐给你带回去?她现在住在莫桑家里,本来就是寄人篱下,不仅要负责自己的衣食住行,还得忙里偷闲负责你的是吧?”
纪书棠沉默了一下,开始哀嚎:“我家好歹在这里也算是个有钱人家,我怎么就过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