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逗他们了。”邵云帆无奈地摇了摇头,从侧屋的房顶上跳了下来,转身面对着那些吓得七倒八歪地士兵,平声开口,“我们来自昆仑,劳烦禀告你家将军。”
听到邵云帆表明身份之后,那几个士兵明显松了一口气,终于能把身子站直了,只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却是有些不大高兴。
他好歹是个参领,却在手下面前,让两人吓得摔了一跤,一点威严没有,只是这也怪不得他才对,毕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才会在半夜来拜访?将军可是说过,半夜无论是什么人敲门,都不接客的。
哦,对了,之前好像是见着管家出去见过什么仙门来的弟子,不会就是这两人吧。
参领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上下打量两人,心中略微不屑。
就这身板,还没他壮实,仙门都这样?
“咳咳,我家将军早早歇下了,两位不妨白日再来。”
这话和管家说得便大差不差了,只是被管家拦在门外时,外面可还没有鬼哭狼嚎,空棺横街,两人之所以翻墙都要进来,就是为了调查清楚这空棺接的人是谁,哪是那么容易被赶走的?
“这都睡得着啊。”
娄昕舟便上前一步,语气中故意带上许多惊讶,淡金色的眼睛也瞪得很大,她侧身看了看大门,那意思不言而喻。
“将军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外面嚎哭声一层盖过一层,也不知要这样维持多久,参领便硬着头皮说道,却是在下一秒,一道略显浑厚的声音从一旁走廊拐弯处传来。
“胡说!”
娄昕舟一回头,就见着一个大概四十多的男人从走廊尽头而来,来人皮肤黝黑粗糙,魁梧有力,走路都带着劲风,偏眉头都皱作一块,开口就是一声大吼。
“赵将军好。”
十几个士兵被这一声给吼懵了,几乎是下意识站成了一排,待反应过来,那参领便一路跑了过去。
“将军怎么出来了?这,这外面多危险啊。”
参领看了眼红色的大门,眼中些许害怕,街上的那些送殡鬼们和他们只有一墙之隔,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总觉得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腐臭味。
“送殡鬼都撞上门来了,我还能躺着?”
赵佺没好语气地说道。
“可是。”参领又看了娄昕舟两人一眼,凑到赵佺耳边小声说道,“您不是说半夜不接客吗?”
“你跟我多少年了?”
赵佺没有立即回答参领的问题,而是转头问了其他,那参领一听,以为将军感念他的忠心,思考许久,而后郑重回答。
“快十年了将军!”
“十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我说的意思是半夜来的不知是人是鬼,自然不接。”赵佺颇有些咬牙切齿,“但人家是仙门来的,你要是把人赶跑了,外面那群东西你来解决啊?”
说罢赵佺深吸一口气,又上前几步,朝娄昕舟二人行了一礼。
“抱歉,手下都是些武夫,惯常是没脑子的,二位来自仙门,自然另当别论。”
“将军不用客气,我们今日来只是问些问题。”
邵云帆开口。
“仙长尽管问,只是外面······”
赵佺余音拖长,言下自然是想要两人帮忙驱赶外面的送殡鬼了,那些鬼虽然只是在外面嚎哭,不往府里面闯,但那声音确实让人心头发颤,浑身冒汗,加上这府上还停了口久未下葬的棺材,总让他联想到些有的没的。
娄昕舟却从中听出了些别的意思,旁敲侧击问道。
“你们以前怎么处理的?”
“不瞒二位,这种情况以前从未出现过。”
赵佺赶忙回答道,之前城中刚出事时,他还在前线和伏仓国的锋前打仗,国君却不惜连夜召回他,那时他就知道事情不会简单,果然接连一周夜间探查,不是重伤而归就是一无所获,国君也在半月前暴毙而亡,他虽武力在身,但那种东西,凡人哪里是对手?
何况从国君横死过后,这城中每天都会死上一人,说不定这门前哭丧就是那妖怪杀人的征兆,但也不知是不是苍天保佑,眼下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就碰上两个仙家的,赵佺一时又看见了希望。
先前他虽知道这事已经有仙门接手,而且调查半月多,那妖怪也依旧横行自如,可见这些来的什么仙家弟子也不是厉害的,可是现在送殡鬼就在门口嚎哭,就算这些仙家弟子拿那怪物没什么办法,但至少比他府上的士兵加起来都厉害吧。
娄昕舟听见赵佺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意外,这看先前那些士兵草木皆兵的表现就知道了。
只是若是这样的话,那她和邵云帆总结出来的抬棺接人就有些不太合理了。
娄昕舟正这么想着,便又听见邵云帆问道。
“你既是将军,可见过外面那群送殡鬼?”
“见过的。”赵佺连忙点头,“仙长想问什么?”
“告诉我你见到的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
赵佺有些疑惑,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回忆起为数不多的看见过的那群送殡鬼的场景。
“就是披麻戴孝,满街阴钞,除了死气森森,好像和我们送葬没什么不一样······”
说到这里,赵佺却突然停下了,像是想到了什么,见他这样他身边的参领却有些着急,像是有话想说,但迫于自家将军,又不敢插话。
邵云帆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表情,随即便看向他。
“你可有什么想说?”
“有不一样的,他们······他们没有抬棺!”
“果然。”
邵云帆轻声道,娄昕舟听见参领的话,也明白了。
这将军府是特别的,这群送殡鬼抬棺停在将军府前,是来接人的,接将军府上的人。
之前的推论没有错。
“你们家有人死了。”
娄昕舟想通了其中关节,便直接开口道,只是语气却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赵佺一听娄昕舟这话,直接当场愣住了,他不知道娄昕舟是怎么推出的结论,额头上有虚汗冒出,他用袖子擦了,望了眼棕红色的大门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小女赵韵儿,两月前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