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是班达拉姆教派三位一体集团的‘主教级’超重型母舰,没想到这玩意也被觉醒的家伙弄来了。”落瑛也在观察,这位女武官对军舰的了解远比同行的两人要多。洛瑛要汇总看到的信息,并作为第一手资料呈递给PICA董事会作为参考。
“这艘船很强吗?”瑞博毫无见识的问道。
“打你们这群要饭瓜子自然是绰绰有余了。”落瑛翻了个白眼回答道:“看见那两个高耸的蜂巢机库嘛,里面足足三万架脉冲自杀无人机。无需火控指引,自带电离涂层,任何指挥官见了都头疼。这种级别的战略武器和PICA的“盖亚之盾”一个等级,是班达拉姆派系首领‘吉祥天母’的座舰,三位一体这么舍得就送给觉醒了?”
然后他们又看到一艘黑色的古怪战舰,不仔细看,船体几乎和星空融为一体。
“塞犍陀罗的移动审判台,玛德!”落瑛不等瑞博来问,就自言自语骂道。
这所谓的“审判”自然是物理审判,16个四连装的大型脉冲炮台足以覆盖1.5光秒内的任何异端。
思想不会死亡,但肉体会死。
队列的最末端还有十几艘修长的战舰,星空灰的涂装显然不是璀璨自己的。
“ctmd,安东尼奥斯财团的‘旧君士坦丁’级战巡,Fuxk!”落瑛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她赶紧把见闻都记录下来。能看到三位一体集团的超主力舰已经很离谱,现在连财团的船都来了,这算个什么事?
“那个又是什么?”瑞博又指了指远处一艘相对圆润的战舰。
赛文从后面探出头来,用略微夸张的语气说:“哟,那不是卡密莱伊教派的超主力舰,‘歌者’级防御战列嘛?永恒秩序的旗舰,曾经在BAB的重重围剿中全身而退。”
看到好几艘军团级超主力舰,落瑛已经坐不住了,她立刻就安排一部分人赶紧回俄斐汇报。
这位武官大人担忧的并不是璀璨星河的昭昭武力,是个人都知道璀璨宗教骑士实力超群。她担忧的是这些情报PICA内部居然毫不知情。
在进入鲸鱼座的时候,俄斐已经派出了外交官。如此疏漏,要不然就是情报机构出问题了,要不然就是这些战舰是最近才单向空降来的。
后者显然更恐怖,这么多大型战舰,璀璨星河要干什么?
觉醒教团隶属于璀璨星河圣座堂,是四个派系中最激进也是实力最强的一支。他们的领袖就是万世轮回德潘未来,瑞博是明确的知道德潘不在鲸鱼座,这才敢跟着赛文一起过来的。而卡密莱伊派和班达拉姆派通常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和觉醒的关系也不算特别融洽。此刻全部涌进鲸鱼座意欲何为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更主要的是,现在鲸鱼座只进不出,星门不点亮就没人出得去。落瑛的担忧不无道理,一下汇集这么多教会势力,不可能是为了摆摆样子。
可你PICA的担忧和我有什么关系,赛文眼珠一转,脑子里有了打算。
船队终于在行星上空降落。
维内兰达的风光极大的震撼了瑞博,他在下降飞船的舷窗里,看着这片“神许之地”:土黄色的地貌是大片的沙漠,灰褐色的地貌是绵延的戈壁滩,而这之中一片片绿色的点缀就是大大小小的绿洲。
他们飞抵的最大一片绿洲面积颇大。这里与其说是绿洲,不如说是一片复合工业区。高耸的冷却塔冒着白烟,各种物流船只在工厂之间穿梭。城市正中央是一座正在建设的神殿,宏伟的罗马柱彰显着璀璨星河的威严。
不过神殿周围只有空空的脚手架,没有看到工人和无人机,似乎已经停工。
船队降落在城市外围,停机坪上停着各种型号的穿梭机。前来对接的觉醒官员级别很低,他们言语不详,神色匆匆。甚至连瑞博的通关文件都没接,就草草的安排几人住进宾馆。
“这里是什么情况?”落瑛在看到璀璨的战舰后,就心神不宁。
“处处透着诡异,瑞博,你怎么看?”赛文在投屏里翻了翻当地的新闻,都是一些宗教礼拜和教义研讨的页面。
瑞博打开窗子,看着这座帝国活化石。城市规划比较科学,它由内到外分成三个部分,最外围的工厂区,中层的商业和居住区,最内部的行政和神庙区。
从宾馆向市中心看去,这座城市本身还是充满活力的,但是似乎被一条看不见的线分成两部分,越往内部,就越死气沉沉。
“以我有限的了解,璀璨星河有很严重的排外文化。但是放着邻邦外交官就不管了,怎么也说不过去嘛。”
“你们也算是邻邦嘛?先组个能收破烂的舰队再说吧。”洛瑛翻个白眼,并不买账。
“还是要感谢pica的鼎力相助。”瑞博打个圆场道:“落瑛小姐,您要和PICA的领事馆大使先对接一下,毕竟他应该是这里知道消息最多的人。赛文主席要去和璀璨的官员们对接,好歹我们也算是PICA和金牛联邦的正规外交团队。”
瑞博有自己的私心,他根本不敢去和觉醒官方接触,在下船的时候,他都是带着斗篷。
赛文拍了拍瑞博的肩膀道:“你看,你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就按这个的办。”
几个人正准备向璀璨的官员汇报一下行程,结果一出门,一个人没看到。
居然全跑了?
这就比较离谱了,人生地不熟,三个人甚至连本地通讯卡都没有。
“你好,请问市政服务站怎么走?”瑞博问了下旅店的店主。
“Quid dicis?”(你在说什么?)店主一脸不屑道。
后者一口帝都语(这里参考了拉丁语)让瑞博一愣。并不是瑞博不懂帝都语,他只是被店主那浓重的凯旋口音给干蒙了。
“嗯。。。Bona mane。。。。 amice。”(早上好,教友)瑞博穷尽毕生所学,勉强憋出一句。
“他在说什么?喂,通用语会不会?”洛瑛性子急,作为pica武官的她自然是没受过什么“帝国学”熏陶。
店主的轻蔑越发浓烈,他挥了挥手,眼皮都不抬:“Unde dalita, is abige te ab hinc!”(哪来的贱民,走开走开!)
洛瑛虽然听不懂对方的话,但是轻蔑的表情是看得懂的。女武官一把揪住店主领子,掏出手枪抵在他脑门上。
“不会说人话是吧?来?这个懂不懂?”暴躁的女人单手上膛,枪口冰凉的触感让店主一阵哆嗦。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啊!”店主终于用干瘪的通用语回答道,
“哟,医学奇迹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没有信仰的人形躯壳,这里是觉醒的地盘!”店主挣扎着用通用语咒骂道:“PICA的土匪!浑身铜臭味的资本家!愿天主降下火狱,烧光你们这群剥削者!”
洛瑛本来心情就不好,一听到这话更是气的咬牙切齿,抬起手枪握把就要砸下去。
瑞博赶忙劝架。这女人本来是是pica派来监督两个金牛人,防止出现外交纠纷的。如果让她自己搞出点故事那就搞笑了。
“Immunda! Infidelis,!Et stercus um!”(垃圾,无信者,狗屎。)店主一边叫骂,一边寻找报警器。
“Num tu quaeris quis ego sit? Sthavira!”(你踏马知道我是谁吗?首陀罗!)就在事情无法不可收拾时,赛文披着白袍走出来骂道。
店主被骂的一愣,他看到一个金发男人气势汹汹的走出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Sthavira!”(首陀罗!)赛文一边挥手让瑞博过来,一边骂道:“Hic damnatus aer, aer Vinandensis adeo aridus est. Quid stas ibi otiosus? Da mihi aquam! Non agnis vocem a basilica Doae?”(这该死的天气,维内兰达的空气真是干燥的要命。发什么呆!给我一杯水!认不得圣座堂的口音嘛?)
瑞博一瞬间便心领神会,立刻拿了吧扇子装模做样的给赛文扇风。毕竟和赛文呆的时间长了,这坏比肯定又在扮猪吃老虎。
赛文的帝国拉丁语出神入化,毕竟他脑子里还住着一位正儿八经的“帝国通缉犯”。而他自己12年前被璀璨圣座堂追杀过,对那群神棍故作深沉的弹舌音模仿的惟妙惟肖。
“Salve, hospes。 quid tibi opus est auxilio?”(贵安,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店主显然被赛文的口音和气势糊住了,他揉了揉脖子说到:“Ego hunc Dalitam in carcerem ducere volo。”(让我先把这个贱民送进监狱。)
赛文似乎被激怒了,他左手五个指头缩在一起上下挥舞,右手从墙角抽出根马鞭劈头盖脸的向店主抽去。
“Hos duos homines mei sunt servi! Tu, Sthavira maledictus! Audes etiam res Caesaris tangere!”(这两个人是我的奴隶!你这个该死的首陀罗!竟敢连刹帝利的财产都敢碰!)
“Me pae!domine. Sum caecus et indoctus!”(对不起,大人。我有眼无珠!)店主立刻匍匐在地。赛文抽的并不重,但是对方显然被吓坏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
璀璨星河教律森严,而继承自帝国的种姓制度,更是将人和人的差距用文字写在法律上。
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达利特,这五个称谓将人们牢牢定死在各自的阶级叙事上。对上层阶级天然的恐惧和服从,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印刻在底层阶级的基因里。
当遇到比自己高的种姓时,这些人就成为毕恭毕敬的服务者,而遇到比自己底的种姓时,这些人又竭尽所能的利用手里仅有的力量去彰显自己的权威。
(这是真实存在的,印度南部村落种姓歧视,比我这里描写的更离谱。游戏里璀璨并没有种姓制度,这里只是丰富世界观。游戏里他们是一群逗逼。作者待过璀璨,财团,第一秩序,云端,斯塔克,创世纪。根据我的观察,绝大部分大体系内部管理都是都是比较友善的。)
作为见识过这种制度的瑞博,看着跪地求饶的店主,心里说不出滋味。
可怜吗?很可怜。可恨嘛?很可恨。
但讽刺的是,它又是“合理”的。
现代社会里,固化的阶级容易产生分配不均和阶级动乱。而在一个政教合一的社会里,只要把种姓的“模因”种在每一个人的脑子里,那么这种阶级固化就是稳定社会最好的方式。
任何一个社会模型里,只有掌握先进生产力的阶级才能成为统治阶级。圣座堂的高层主教们认为:为了让统治阶级内部稳定,保留大量被奴役的中下层,是维护这个社会金字塔群所必须的。
这种金字塔社会模型并不仅仅存在于神权至上璀璨星河。在家族控制的财团,貌似民主的未央,托拉斯统治的贸易联合里同样存在,只不过换个名称和剥削形式而已。
阶梯式分布存在于人类历史的任何阶段,任何时刻。哪怕跳出人类社会,仅仅观察自然界,食物链,进化树,往往也是一个个的三角形。
就像拉格朗日星门的入口呢。瑞博联想到。
(想要自我解放,就必须掌握先进生产力,而拉格朗日星门就是代表当前社会最先进的生产力。这个概念将贯穿全书,甚至会改动游戏本体的设定。)
(聪明的读者,如果在这个社会模型下,出现在一种取代星门的东西,拉格朗日世界会有怎么样的变化?社会层面会如何发展?这就是这本书后半段的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