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忘记生辰纲这档子事了?”
江北腾地站起身来,眉头紧锁。
他只记得劫生辰纲大约是六月的事情,但却不知道具体是哪天。
因为书里并没有写时间啊!
只记得天气很热……
“去!派个人送封信到梁中书那里,让他不要安排杨志去押送生辰纲。”
江北跟林灵素细细交代了一番,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林灵素虽然不知道杨志是谁,但他早已经习惯了江北的“未卜先知”。
他答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个杨志……有何不妥?”
江北苦笑了一声:“这杨志倒有些本领,可惜,是个缺心眼儿。”
他的信,注定是来不及保住生辰纲了。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杨志一行15人已经出了北京城,往东京而来。
同行的老都管和两个虞侯,正在跟杨志闹别扭,玩职场拖刀计。
因为前一次押送的礼物被劫过,所以杨志决定扮成客商,悄咪咪地进东京。
但是老都管和两个虞候不愿意,他们身为梁中书的直属官吏,平素到哪里去,都是鲜衣怒马、大张旗鼓。
要的就是一个面子,要的就是一个讲究。
让他们扮成苦嗖嗖、挫到爆的行脚客商,这也太寒碜了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杨志还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大老远的出一趟公差,路上吃穿用度本来就是可以报销的,妥妥的公款消费啊。
不说天天大鱼大肉吃着、青楼窑子逛着,至少每顿喝碗水酒总是可以的。
结果呢?竟然不让喝酒,更不让喝花酒,委实有些不近人情。
老都管觉得:不让那些大头兵去就罢了,连自己这个梁中书的亲近家仆也不让去,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可怜我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要用黄金右手吗?
你一个贼配军,不过是承蒙老爷抬举,才赏了你一个小官儿,竟在爷面前拿架子!
于是乎,这老爷子就拉着两个虞侯玩起了阳奉阴违的那一套。
杨志是打又不敢打,说又不好说,这心里那个憋屈呀。
几个月前,他在东京城里叫卖祖传宝刀,结果被那泼皮牛二纠缠,一时气急,差点就把牛二给剁了。
幸亏通真达灵元妙先生,哦,那个时候还叫江北,及时制止了他。
要是早知道元妙先生是那般神人,自己就不该前来投奔什么梁中书,跟着元妙先生混,多爽。
听说那神厌鬼恶的破落户泼皮牛二,现在都已经是什么“大区总经理”了,天天带着一帮泼皮兄弟在东京城到处谈业务、喝花酒,好不快活。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还在人海里浮沉?
杨志决定,到了东京城,把手上的差事交接完之后,就去拜访一下元妙先生,看看还有没有机会跟着他吃香喝辣。
这样想着,杨志又催促着队伍继续赶路,结果刚走进一片树林,队伍就直接罢工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晁盖等人也笑容可掬地出现在了林子里,看着干渴难耐的杨志等人,拿出了那桶下了蒙汗药的水酒……
为了平息同僚们的怒火,尝试着跟他们打成一片,杨志最终还是做出了跟里一模一样的选择。
当被蒙汗药迷倒一头栽倒在地的那一刻,杨志突然有一种“解脱了”的如释重负。
我终究,还是被生活压弯了腰啊。
元妙先生,我们无缘再见了。
时间一晃,来到了几天之后。
这日,梁中书府上来了一位道官,是从东京来的,说是元妙先生有一封书信,要呈与梁中书亲启。
通真达灵元妙先生、金门羽客江北!
东京城里都传说他是地仙。以前岳丈府中的贵客—凝神殿授经、洪州道士王仔昔,去找元妙先生斗法,竟然被他随手召来的雷云吓得跪地求饶,回去之后就凭空消失了!
那王道人,自己也是见过的。
剪条纸鱼,放到水里就能游;双手一伸,就有无数的的蝴蝶围着他翩翩起舞。
如此法术通玄之人,竟然跪地求饶,可见那通真达灵元妙先生是何等厉害!
梁中书之前还接到了老泰山蔡太师的家书,说他是什么“神霄府褚慧”下凡,让自己务必好好帮他宣扬一番。
表面不说,梁中书的心里却暗暗好笑:“老泰山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天天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终究还是被虚名所惑啊。”
好笑归好笑,都是场面上打混的,这面子上的事儿,该做还是要做的。
好茶、好酒、好菜的款待了一番,酒足饭饱,道官才施施然拿出了元妙先生的书信。
这群牛鼻子,仗着官家的宠信,架子是越来越大了。
梁中书心里有些不爽,但脸上还是一片和煦,双手接过书信,含笑道:“有劳了!”
那道官打了个稽首,恭敬回话:“请大人当面亲启,贫道拿到回信之后,还要星夜赶回东京城。”
此话一出,梁中书吃了一惊,这北京城到东京城,路途颇远,这道官与以前那些牛鼻子相比,明显不同啊。
他也没有多想,拆开书信看了起来。
“不要安排杨志去押送生辰纲?这是为何?”
道官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元妙先生算到杨志的命数与这生辰纲有些相克,恐有闪失,所以差遣贫道过来送信,不知这位杨志现在何处?”
“实在不巧,前几日已经出发了,不如下官现在派人去换“他回来。”
梁中书有些惊疑不定,这元妙先生远在东京城,怎就知道我手下一个小小的提辖的名字呢?
而且,这杨志武艺高强,连那急先锋索超都战他不过,不过是押送个生辰纲而已,又不是领军作战,怎么可能有闪失?
道官听说杨志已经出发了,不禁摇头叹息,把手伸入怀中,又拿出来一封书信。
正待交给梁中书,却听得梁府管家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如丧考妣。
“老爷!俺们府上的生辰纲,又被贼人给劫了!”
梁中书大吃一惊,连忙喝问道:“杨提辖何在?”
管家咬牙切齿地说道:“府里同去的老都管说,那杨志勾结了七个贼人,用蒙汗药把众人麻翻以后,将生辰纲劫走了!”
梁中书大怒:“这贼配军!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与此同时,身在二龙山的杨志,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直娘贼!是哪个在骂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