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谁。”苏冉冉揭过这一茬，她不喜欢炫耀，更不喜欢被起哄。
方圆惯会察言观色，看出冉冉不想回答，她没再问，只是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坏笑。
到画室。
萧飞还有一罐毛尖，正在画室给大家煮茶提神。
苏冉冉也凑热闹领了一杯茶，结果萧飞给了她两杯并说：“无限续杯，仅限上午，不然小心晚上睡不着觉。”
苏冉冉淡笑着回应，未再客气说谢谢。
这一小段时间过得飞快，画画时已换上了考试用纸，每天定点睡，定点起，转眼间，联考倒计时只剩两天。
这天画到晚十一点。
学生们将画室清扫干净，明天就要分别，回各自的高考地。
打扫完，全画室二百位学生集体给老师们献歌：“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最想要去的地方，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
开训时，老师为他们唱《最初的梦想》，结束时，他们唱给老师们听。
结束这场珍贵难忘、为梦想奋斗的日子。
大家围成圈，自发地唱着歌儿。
一些不参加校考的同学无需返回画室，便也无所畏惧，兴缓筌漓地围着黎芷老师问：“黎老师，您和未老师，是谁追的谁呀？”
黎芷吃荔枝的动作停了小半下。
神色温凉地吃完，吐出黑色的荔枝核，擦了擦纤纤细指，红唇淡勾：“我追的他。”
无论得到哪个答案，大家都会惊诧。
面对一张张好奇的小脸，黎芷会心一笑：“追了一个月，放弃了。然后，他反过来追了我一年。”
“我的天！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未郅谦。”女同学一个个偷瞄正在给一部分人做心理疏导工作的冷颜未郅谦。
啧啧。
此时，侧耳细听的苏冉冉肩膀暮地被点了下。
她回眸。
无任何铺垫，萧飞单刀直入地道：“高考后，我去找你，行吗？”
“听说宣城的宣糕特别好吃。”他补了句。
苏冉冉应道：“行。”
溪北离宣城不远，坐飞机二十分钟。
萧飞比她还急切地拍案：“那就这么说定了，高考后，我去找你。”
“好，我们都加油。”苏冉冉一瞬不瞬地看他。
这一刻，她动了高考后表白的心思，但她了解自己，到时一定会紧张，若是紧张到说不出来，她就用写的。
萧飞言笑晏晏，当即弹唱了粤语歌《初恋》，实现了她的生日愿望。
比起单独唱给她听，苏冉冉倒蛮喜欢藏匿在众人之中听歌，只有她知道这首歌是唱给她听的。
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她录了下来。
然而萧飞在想。
高考之前，谁也不能影响她，包括他。
所以，他打算高考结束当天去找她，带着他的小计划去求证一件事——那晚……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
翌日白天，天降中雨。
行李和画袋统一装客车底下，未郅谦提醒大家把颜料盒和铅笔盒抱在手里，天寒，颜料盒易结冰，高速也难以避免颠簸，铅笔芯可能会断。
苏冉冉仰望天，喃喃自语：“今天天气，晴。”
生日过后，每天都是晴。
正巧路过的方圆看着雨天以及湿滑的地面，胆颤地道：“冉冉你没事吧？”
她生怕冉冉的考前综合征加重，从而出现幻觉。
苏冉冉笑：“没事。”
“苏冉冉，雨天不便行走，我们都没带伞，不如我抱着你走过去吧？”彭宋时一突然出现，摸了把他满是发胶的头。
苏冉冉头皮发麻，额角一抽。
伞被她误收进行李箱里，不过，她距离客车不超过十米：“我觉得，你好……”
“我太好了是吧？你可终于开窍了！”彭宋时一笑得玩味。
苏冉冉不再忍耐，加速把话说完：“你好油腻。”终于说出实话，她内心畅然，转而道歉：“对不起。”
彭宋时一眉挑了一半：“……”
萧飞打着伞走来挤开彭宋时一。
伞撑在苏冉冉头顶，他带着人走到客车前，慢条斯理地收伞，将左手拎着的一大袋充饥零食给她：“路上吃。”
苏冉冉接过来。
心头涌上悸动。
自从名为喜欢的情愫发芽，如同攀了根藤蔓，不断攀升，如今占满整个心房。
她说：“萧飞，谢谢你。”
*
1月14日，美术联考当天。
苏冉冉六点起床，天还黑着，在画室统一安排的住宿地吃了早餐，抱着颜料盒，背着沉重的画袋，排队进考场。
天寒地冻。
苏冉冉坐进考场，拿出眼镜布擦净镜片蒙上的雾，考场环境和平时画画几乎相同。
她摸着画板上刻有的“XF”二字，内心袭来莫大的鼓励。
一整天时间，考完。
考场外人挤人，苏冉冉背着沉重的画袋，心间却无比轻松。
考场离她家不远，选择步行回去。
美院班群里消息不断，有人提到校考的事，有想参加校考的，歇息两天就需返回画室备战校考。
苏冉冉想到得说服父母同意她去校考，就头疼。
这时母亲打来电话叫她直接去苏建东的烟酒超市。
抵达，她才获悉——全家从出租屋搬到父亲烟酒超市的楼上。
搬家了。
没人告诉她。
她走上楼，仅有两间狭小的房，面前的窗户正对马路，汽车鸣笛声刺耳。
李敏系着围裙跟上来说：“你和你姐都不在，租房子太浪费，就把货搬楼下，咱四个先凑合住楼上，等你开学了继续住校，反正又不收住宿费，别又偷偷退宿跑回来住。宿舍要是有人欺负你，就让一让人家，毕竟都是同学，别惹事。”
高一，宿舍有一个女生看不惯她，带着其他人孤立她，让她住上铺，睡觉却不让她动半下，否则就阴阳怪气她。
高二她退宿，走读，挤在阴暗的房间，趴在嘎吱乱响乱晃的桌子上写作业，没人在乎她的感受。
直到遇见萧飞，她的世界晴朗起来。
她不想失去这片晴朗，不想回归黑暗。
对李敏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两天后。
吃完饭，苏冉冉把碗洗了，没直接上楼，走到父母面前，保守地说：“校考班开了，我想回画室准备美院的考试，不额外收费。”
个别院校，尤其是美院，联考过了，另需去本校参加美术考试。
校考及格后，还需要结合高考文化课成绩报志愿，择优录取。
“这么麻烦？算了，不要钱就去吧。”苏建东一副懒得与她浪费口舌的样子。
苏冉冉只想快些走，让苏建东没办法后悔。
哪知。
下午苏建东冲上楼，咬牙切齿：“我刚问了画室未老师，校考那么多学校，在各个城市，哪有钱让你都去考？而且你老师说，校考难。既然难，你肯定考不上，我把你校考名额取消了。”
苏冉冉双眸震悚：“什么？”
苏建东抽着烟，没好气地厉声道：“不去校考还能没学校念了不成？”
“别以为你老子啥都不懂！”
“在家安心准备高考，哪也不许去！”
“考不上就出去端盘子，还债！”